第二卷 南方 第一百九十五章 餘波(3)(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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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鎮明察,吾等讀書十年,會試得中,做的是大明的官,非總鎮的官。今莠民鬧事,吾等配合大軍彈壓,該抓的抓,該捕的捕,到晚間,外來鹽丁和江南無賴,也是抓的蕩然無存,不知道,哪裡還有什麼勞役要下官等效勞?”
既然魏嶽不客氣,那麼這些官兒便是也撕破臉皮,一個推官上前質問,頭頂烏紗帽,藍色官服,官靴補服,也是氣度儼然。
若是以前,舉人秀才就可與總兵平等論交,府縣官員,哪裡能把一個總鎮看在眼裡?
各地駐軍,承平之時都是吃空額,麾下也無甚兵馬。揚州這裡,查私鹽,查江船,甚至兵丁就自己做江匪,平時違法犯禁的事很多,總兵副將,被地方官傳聞或是上門質問的事也是常有的事。
況鍾做蘇州知府時,各地的衛指揮都束手躡足,根本不敢冒犯這個大府。
相隔時間並不太遠,眼看著佐雜吏員衙差被人當下人一般使喚,堂堂府衙,弄的開水陸道場一樣,烏七八糟,不成體統。
眾人心中原本就是悲憤,到此時也是忍不住,自然就群起而質問。
“白天抓的,只是那些咪羅跑腿的,諸位大人不會以為,這樣太子殿下,還有本帥就會滿意了吧?應付差事,對各位大人現在的處境,可是大有不妙!”魏嶽被人圍攻,親兵們都是手按在腰刀上,散發出森森殺氣。這些兵,都是經歷過南京兵變,見過血殺過人的兵,感覺就是不同。
而魏嶽自己,卻仍然挾菜吃著乾糧餅子,面情上是沒有絲毫變化。
只是與這些齷齪官兒對答時,雖然神色不動,卻也是詞鋒如刀!
朱慈烺的這個大將,內外有度,沉穩之餘心機也是十足,朱慈烺臨行之前,所謂的不可妄殺,但也絕不妄縱,話語中的意思,也是叫魏嶽心領神會。
抓一些無賴混混,有什麼用?
況且這其中原本就有不少是被慫恿利用的鹽民,都是一個個的苦哈哈,殺一人等於殺人全家,何必做這種有傷天良的事?
況且,太子殿下是要以江北,特別是淮揚是重心中的重心,以淮揚為核心,整個徐、泗、鳳、廬、太平等外圍為基業,南京和江南則暫且鞭長莫及,而且,崇禎在南京,整個南明的守舊勢力,也是全在江南,暫且手是伸不過去,所以也不必多想了。
但有這些地方,也是儘夠了。就算不連隱戶,如果真的把這些州府全部握在手中,有男丁納賦的戶數就已經超過百戶,淮、揚、泰有鹽課之利,太平扼守上游地利,馬鞍山有極易開採的鐵礦,還有大型的銅礦,都是在明朝就有開採,供給軍用,十分方便。
所以人心十分要緊,招攬小民百姓之心,掃除不服的豪強,就是重中之重。
以前朱慈烺是明白這些道理,但做起來經驗不足,狠心不夠。這一次,痛下決心,吩咐魏嶽時就語意森森,帶有強烈的殺氣。
跟隨曰久的心腹,若是這一點也不明白,也就枉為統兵大將了。
魏嶽這樣的人,一心帶兵,但身為大將,豈能對政治一竅不通?以前不顯,只是不願顯,在用著的時候,便是崢嶸畢露。
“這,這……”
“難道還要再抓下去?”
魏嶽一語,如石投河,立刻就激起千層浪出來。
“本官斷難從命!”
揚州知府一直冷眼旁觀,不願失了自己身份,此時此刻,也是忍不住站起身來,拂袖道:“處置鹽商士紳,不可擅自行事,壞了揚州地界的事小,擾亂朝綱事大。魏總鎮,你掂量過其中的干係沒有?”
揚州府的知府是這一次密謀的核心人物,對太子侵削他的權力,事事插手到揚州來,他也是十分不滿。
但明面上也是毫無辦法,裁撤漕運總督,裁撤淮安巡撫,這些全部都是太子一奏就準的事。然後立軍務處,侍衛處,皇帝在南京已經立下腳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些都是太子建言的首尾,如此皇太子,寧不可懼?
所以只能趁大元帥府正在抓緊時間練兵,太子心無旁騖的時候,利用民心民意,給他添一點堵,加一點亂子,若是使得太子心煩民政,不願再理會地方政務,那就是再好不過。
其實眾人私下計較,一年撥給太子一百多萬的折色,再加上百萬本色,恐怕也夠太子養五六萬兵了。
有此強兵,加上高傑,黃得功所部,進取不成,守淮固江,守成偏安之勢,總是不成問題的。
大明天下,已經亂了整整十幾年,鳳陽丟過,洛陽丟過,連京師也丟了,親藩遇害無數,氣運也是衰折到了極點。
就算現在小有反覆,不過官兒們都是覺得,別折騰啦,好歹守住這半壁江山,再如南宋東晉那樣,延續個百年氣運,就算是大明的列祖列宗顯靈啦!
不僅是地方小吏,就算是中央大員,也全部都是如此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