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這樣想法的,都是眨眼之間就丟了性命。

鐵騎已至!

唿哨聲中,馬蹄聲嗒嗒響起,先就是一個黑壯騎士,穿的卻是一身漂亮的銀製鎖甲,銀光燦然,十分漂亮。他手中一柄巨斧,人騎在一匹棗紅馬上,人馬都是筋肉盤結的兇惡模樣,擋在門前的幾個無賴,剛想有所動作,馬上騎士長斧揮過,頓時幾個人要麼是身首兩斷,要麼整個人被劈開,或是直接攔腰兩截!

一時間,還真的就是肝腸寸斷。

“天爺,這殺才好生厲害。”

“走,走!”

院落中響起短促的議論聲響,更多的人是二話不說就想逃走,可惜進來容易,出去卻難,眾人沒頭蒼蠅一般的亂鑽,一時半會,哪有什麼出路可尋?

“入孃的,敢傷我太子直衛?”

來的正是王源,儘管是大元帥府一鎮副總兵,此時仍然是單騎直入,哪裡管什麼別的?看到院落中有不少直衛將士的屍體,王源自是勃然大怒,手中利斧連揮,頓時又不知道是多少條性命了賬。

王源只顧殺的性起,院子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一斧兩斷,別人進來,要麼大皺其眉,要麼嘔吐而出,這一次千多騎兵,九成以上是新軍,訓練再苦,哪裡見過這麼樣的場面?農人子弟,在家最多殺過豬羊,殺人的事,除非趕到府縣城池,不然見也見不著,這會子滿院都是內臟和肝腸,碎肉鮮血更是噴的到處都是,進來支援副總兵的新軍騎士,沒有一個不是掩面而出的。

“你們這些傢伙,將來上陣殺敵,難道也能這般模樣?”

王源倒是大表不滿,一直到外間徹底肅清,朱慈烺在大隊騎士的簇擁之下,皺眉進來,見他還在大殺大砍,不覺阻止道:“不必再殺人,全部擒拿下來,由軍法司的人審問清楚了再說。”

“是,殿下!”

對朱慈烺的話,王源當然不敢有違,當下咧嘴一笑,將染滿鮮血的巨斧往馬身上一靠,也虧那馬十分雄健,腿彎了一下,居然也是支撐的住。

朱慈烺瞪了王源一眼,也不理會,大步向前,一直到緊閉的房門之前,方才朗聲問道:“陳百史,在否?”

這一次事變,無論如何,陳名夏若有損傷,就算是朱慈烺自己的失敗。而事後怎麼清算,也沒有辦法去江南殺人,除非他化身清軍,前去屠自己的城池。

否則的話,也只能從政治層面來解決。

陳名夏或死或被侮辱,這個面子就算折的大了。

好在,話音一落,就聽到裡頭大聲答應,而與此同時,房門也是洞開,一群渾身受創,但眼神中仍然勃然有生氣的漢子相扶而出,在他們身後,才是全身緋袍官服,神色安之如常的陳名夏。

朱慈烺先是盯視了這群軍漢一眼,才又轉向陳名夏,神色淡淡的道:“陳百史,你受苦了,我聽聞之後,連夜趕來,不料還是遲了一些。若你受到傷損,就全是我這個皇太子的過失了。”

“不敢,臣以為,此事就算是聖賢也無計可施。”陳名夏經過這一番大考,人似乎也與此前不同,長跪於地,昂首挺胸,向著朱慈烺道:“涮新鹽課,必然得罪鹽商,地方上,所有牽扯其中的人,豈在少數?細民百姓,不明就裡,被人煽動也是難免之事。要緊的,就是江南巨紳,也在非議厘金捐局,所以,才有此大風波,非人力可挽回也。”

這個道理,朱慈烺當然是十分清楚的。他所愧疚的就是自己明知道應該發生的事,事先卻沒有預做準備,不過,此時想來,膿包破了擠了,總比一直隱在面板之中不發作要好的多。有此一想,便是將陳名夏拉了起來,看了一看,才笑道:“此事先不提,甚好,直衛非常得力,你這個文弱書生,身上一無損傷,我要好好獎他們!”

“直衛劉俊峰,還有鹽商秦守華,忠義可嘉,臣能平安,皆靠這二人和諸將士之力,請殿下重賞他們才是。”

“哦,鹽商?”

朱慈烺這會才盯著秦守華看,看了半天,才哈哈大笑,向著陳名夏道:“陳百史,你在這裡弄什麼鬼,這副模樣,眼神中的光彩,身手模樣,哪一點象個鹽商?就算是小鹽商也不象,明明就是個私鹽販子,你虧也敢編排的出來。”

陳名夏臉一紅,只得吶吶請罪。他是心感秦守華捨命相救,所以寧願將此人私鹽販子的出身擔了下來,料想直衛們也不會告密,誰知道朱慈烺自己一眼便看了出來,一時間弄的好生尷尬。

“不妨。”朱慈烺笑吟吟的道:“編入直衛效力吧,樊噲還是個殺狗的,難道比秦守華強過什麼了?跟在我的身邊吧,有你出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