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皇上要見他,淮安是幾天前奪的軍來著?雖說有急報來,究竟怎麼回事,可也得有個有份理的人來說清楚,這陳老爺怕就是這個人選了。”

“嘖嘖,這樣看來,此人是小爺身邊的大紅人了。”

一起子齷齪官兒這麼一議論,倒也真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此時看向飄然遠去的陳名夏,各人的眼光可就是不大相同了。

還有幾個,是剛剛從內守備府和陳名夏一起跟過來的直抽自己的大嘴巴子……怎麼就沒瞧出來這位爺不是凡物,當時只顧著巴結冒襄那公子哥兒,瞧他那眼高於頂的樣……這位陳老爺,倒象是個能打交道的主啊!

“臣陳名夏,叩見皇帝陛下!”

召見的地方就是在皇極殿左側的雲臺之上。

南京宮室規矩和燕京完全相同,只是這走在裡頭的感覺,可就完全不同了。

宮牆上的紅漆剝落,斑駁陸離,十分難看,沿途天街廣場上的磚石破碎,沒有幾塊是好的,到了宮禁之前,彩畫剝落,漢白玉的欄杆都被損毀了不少,看起來,也是觸目驚心。

只有上了臺階轉入雲臺,看到一樣熟悉的御座和儀衛,又見皇帝正看向自己,陳名夏沒來由的心頭一熱,急趨幾步,按太監指示跪下,然後行禮如儀,十分恭謹。

“陳名夏,你也是隨朕南遷的功臣,賜座吧!”

崇禎一發話,自有太監送上凳子來,看模樣,也是宮中擱了很久沒上過漆,已經十分簡陋,甚至可能有腐爛之危,陳名夏不敢坐實,斜簽著坐在上頭,感覺當然是十分的難受。

“朕這裡情形你也瞧到了。”崇禎倒是安之如怡的樣子,對著這個青年大臣,他笑了笑,只道:“不過朕在孝陵已經認過錯,現在住在祖宗起家的宮禁之中,雖然破舊,心裡反而好受的多了。”

這是大實話,皇帝的心情看來也是有所好轉,在船上時,雖然皇太子和諸臣百般開慰,不過崇禎在鼓起興頭後,仍然會有長久的心情低迷。

現在這會子住在大明太祖修築的宮禁之中,皇后和袁妃並皇子公主也在身邊膝下,而且也算安定下來,心情果然好的多了。

“宮室簡陋,但朕住著很舒服。”崇禎繼續道:“只要天下尚有挽回氣運的機會,朕便是穿著粗衣,住茅舍,也是無妨。前天有人勸朕設法修葺宮室,朕已經開發了他……朕是要叫人知道,只要敢妨朕大業者,朕絕不會姑息憐憫!淮安一事,朕已經知道大略,頗有人說三道四……哼,誰敢胡說八道,朕必誅之!”

南遷之初,皇帝失卻自信,到了此時,涉及到太子之時,他那種威嚴剛毅的樣子又呈現出來,不僅陳名夏聽的戰戰兢兢,便是四周侍候的太監,一個個也都是臉上變了顏色。

“好吧,”崇禎略一抬手,聲調也是十分威嚴的向著陳名夏道:“你來說說,皇太子在淮安,究竟是如何行事的?”

“是,臣一定謹慎奏聞!”

到此時,陳名夏已經跪下,雖然天氣頗感炎熱,但並沒有到出汗的時候,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是汗透重衣,後背已經被濡溼一片了。

崇禎皇帝適才所說的當然是針對劉宗周等大臣所言,想來劉宗周要固執的話,一定會倒黴。這個老兒是自找的,倒不必管他。但話語之中,對太子近臣們也是多有敲打,也是在警告他們,君權在手,絕不可以太子為核心,就忽略了這位大明皇帝。

皇權,是一絲一毫也不能讓渡的!

…………在陳名夏汗透重衣之時,淮安府沭陽縣的一處河塘卡子上也是迎來了北下的商隊,商隊其中,也是夾雜了不少從燕京逃出來的官員和家人,這些人多半不能騎馬,不過千里長途下來,不會騎也能騎了,此時浩浩蕩蕩,不少衣著朱紫的大人物,朝夕趕路,加上衣食不周,這些大老爺們的臉色可就是難看的緊了。

只有少數女眷可以坐在車上,略歇一下腳,到了這處關卡,眼看離南都越來越近,而且守備的大明官兵也是衣甲鮮明,很多人臉上都放鬆下來,露出了一臉的疲憊之色。

“站住!”一個帶隊的小軍官指著一輛大車,喝道:“什麼要緊人物,多少大老爺都是驗看了才過卡,這車上難道是公主不成?都給我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