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見對面高大身影不停的格擋住箭矢,還不住腳的向這邊衝過來,眾人都是有點犯嘀咕。老段是和魏嶽極熟的同僚,此時見了,倒是他一個獨眼的人先認了出來。

“是魏大沒錯……這身手膽色……除了他還有誰!”

“怎麼辦?”

“入孃的怎麼遇著他了!”

各人也是有點心慌意亂,幾個武官之外,其餘十來人都是總旗或是小旗官,都有官職在身,魏嶽是選鋒把總,正管著眾人,平時也很仗義,對眾人都是不薄,此時遇著,心中不免有愧,而對魏嶽身手,眾人也是忌憚的很了。

“這個時候了……”老段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便是咬牙切齒的道:“咱們已經動了手,那邊是王家彥這老匹夫在,他帶兵執法從來沒有徇私過,落到他手,咱們都得掉腦袋。沒說的,只能幹到底了。”

平時的交情和自己的性命相比,誰輕誰重,當然不必多說。

眾人咬著牙齒,並不迎上,只是五六張弓,卻不再去射王家彥和馮愷章,只是一齊瞄準了疾衝過來的魏嶽,這長大漢子,當初從松山數萬敵寇陣中破圍而出,今日此時,就是要斷送在這朝陽門的城門之上了麼……

……

……

三個錦衣衛等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行人絕蹤,相府門前車零馬稀,連拜客的客人也走了十之七八,三個心中焦燥,正沒理會處,但見老汪三人自相府小門伸頭探腦一番,然後便一一走了出來。

夜色晦暗,看不真切,等這三人出來,卻是一下子就分成了三股行動,一人向東一人向南,卻有一個直向著朝陽門的方向而去。

“怎麼辦?”

三人中姓李的總旗最有急智,道:“賊子分道,咱們卻不能分,人一少就難盯了,而且也做不得什麼事,管他幾路走,咱們還是三個盯一個,怕他飛到天上去?”

“此說甚是。”

呼延傲博點了點頭,道:“就盯中間這一個老者。”

三個人,兩個是後生打扮,一個是五旬左右的老者,當然是盯著最老的這一個賊首,又是要緊人物,盯起來也很省力。

當下便是跟著此人急步而行,晚來天寒,風越來越大,沒過幾時,便是落下雪來。

“這賊首怎麼腿腳如此厲害?”

跟了一會,三個錦衣衛就覺著不對,這賊首還是那麼瘦弱矮小模樣,但走起步來卻是格外的有力,等到了城牆根時,幾乎是又縱又躍,眾人雖然已經顧不得隱藏形跡,拼命拔腳追趕,卻仍然是追不上這人的腳步。

“哼,果然是有人追蹤。”

這人卻並不是老汪,而是與他換了服飾的慧梅。以她在健婦營幾年學下來的功夫,紅娘子又原本就以輕身功夫見長,幾年下來,慧梅的身手也是格外了得。

當時的躍縱之法都有一些心法秘技,在普通人看來,就是不得了的輕功了。若是她現在想要甩脫那三個錦衣衛,也只是稀鬆平常的事。

不過慧梅卻是個煞神,眼尾看看那三人急追過來,便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然如此,倒要看看他們的身手如何,如果不行,就了結了他們!”

大雪之下,這個嬌俏可人的姑娘卻沒有一點兒身為女孩子家的自覺,滿心打算的,卻是想著怎麼幹翻三個追過來的官府中人,身為闖營裡的一員,對殺掉三個狗官臭男人,慧梅姑娘可是一點兒心理障礙也是沒有啊……

……

……

“小爺,追不追上去?”

螳螂在前,黃雀卻是在後。朱慈烺一行人也是在風雪中貓了一晚上,一直到這朝陽門的城牆根下,又眼睜睜的看著慧梅把錦衣衛們都引上了城頭,到這會兒,熱鬧是看的剛入味道,朱慈烺又如何能放棄不追?

當下朱慈烺朗聲一笑,道:“既然遇著了,豈有放過之理?這眼前的事,可是多大的熱鬧呀……”

若是李恭在,怕是還要勸他一勸,但王源幾個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眼瞅著這熱鬧在眼前,又怎肯放過?

當下王源只是笑道:“若是小爺打算拿人,朝陽門這裡正好是咱們兄弟藏身之處,把人手都召集了,抓住他們,如何?”

朱慈烺尚在沉吟,這眼前只有一個闖賊,自己卻要暴露,大是不值。而且綴不到他們的老巢,抓著一個也是無用。

就在這麼一點功夫之下,城頭上卻是傳來了呼喝打鬥的聲響,兵刃相隔,丁丁當當的打的很是熱鬧。

眾人駭然,那幾個錦衣衛剛上去,怎麼就這麼快動上手了?

“是另有其人。”朱慈烺道:“速速召集人手,城頭之上,怕是已經熱鬧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