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棋盤收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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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當上層的磚塊的慾望過重,下層的磚塊要麼承受重壓,要麼被重壓壓碎,亦或者傾斜牆體將上層的磚塊抖落,最最終的結果這堵牆都會變成斷壁殘垣。
聖人高高在上,勳貴一人之下,官員承上啟下,百姓默默支撐。
當權利的使用損害了任何一方的利益,都會遭受最大程度的反擊。
朝堂上九寺五監,三省六部互為制衡,軍方卻從未實現平衡,自大乾立國直至如今,當年的歸附乾太祖的從龍之軍,成為了大乾皇族最堅定的支持者和制約皇權的掣肘者。
戰爭從誕生之日起就是利益劃分,建立秩序的手段,戰爭可以對外擴張,也可以用來肅清國內。
大乾征戰百年,當年的從龍之軍沒有解散,為了制衡大齊禁軍,一分為二,從當年征戰九胡的大軍變成了南衙十六衛與安北一脈。
南北兩衙坐鎮紫薇中樞,安北一脈對壘化作安西一脈的大齊禁軍。
當年立國,無疑是對大齊的一次洗牌,關隴門閥成為了從龍之軍搖身一變成為了關隴勳貴,掌控安北一脈與南衙十六衛,山東門閥的勢力控制住了安東一脈,南方士族的勢力成為了安南一脈。
做為大乾的主人,起兵時的祖地府兵成為了北衙六軍與陵衛。
六座國公府,便是軍方病態平衡的最終產物。
百年征戰,關隴門閥沒有如歷代大乾帝王所願那樣得到削弱,反而形成了鐵板一塊。
大乾兩百萬軍戶,安北一脈獨佔五成,百萬軍戶,山東門閥佔一成半,三十萬軍戶,南方士族佔一成,二十萬軍戶,大齊後裔佔兩成,四十萬軍戶,屬於皇族的只有一成半,三十萬軍戶,加上乾州祖地二十萬戶,不過五十萬軍戶。
軍隊是各大勢力最終實力的體現,百年征戰,來自其餘四方勢力讓關隴門閥在南衙十六衛的聲音變小,這還是關隴門閥主動讓步的結果。
但是當聖人趙玉民插手關隴門閥在安西一脈的軍隊時,關隴門閥的底線便被觸碰到了。
蘇策生於南方,曾經也是聖人趙玉民的一顆棋子,只是蘇策這枚棋子卻從一開始就脫離了聖人的棋盤,從老帥李思哲收蘇策為弟子的時候,聖人趙玉民對蘇策的掌控便結束了。
關隴門閥從不排外,因而勢力越發展越大。將門子弟,軍中悍將,只需證明自身能力,關隴門閥從來不會妒忌,反倒是給予機會發展,最終成為關隴門閥的一份子。
蘇策對於聖人的反擊不可謂不凌厲,但是來自關隴勳貴的反擊卻更加要命。
聖人要換帥,並非不可以,只是關隴勳貴卻可以讓太子南歸無望。
關隴勳貴要的是一戰打出一座國公府,維持安北一脈,這是底線。
如今安北出招了,就不知道聖人如何接招。
長安依舊繁華,但是關內道與隴右道各折衝府大量的府兵歸建,折衝府的武庫開啟,新老府兵甲胃上身,刀槍弓弩齊備,一切都等著聖人趙玉民給一個交代。
二月十七日早上,蘇策做了一回馬伕,替老帥李思哲趕車,去了一趟皇宮,直到傍晚,老帥李思哲才從皇宮中出來。
“安定郡公項城戍邊有功,加封楚國公,食邑三千戶,實封八百戶。定北縣公李思哲教授軍策有功,加封安定郡公,食邑一千八百戶,實封六百戶,涇陽縣伯力戰左武,食邑七百戶,實封兩百戶。”這是聖人趙玉民給出的交代。
“呼!”聽到這句話,蘇策長舒了一口氣,“老師,回我府上?”
“回你府上吧!”將老帥李思哲攙扶上馬車,趕車回府。
蘇策和老帥回到蘇府去了書房,老帥李思哲的臉上也終於露出笑容,不過轉瞬臉色便變得嚴肅了起來。
“蘇策,吾在你的年紀,還只是軍中一都尉,你之聰慧不在勇武之下,聖人是君,吾等為臣,今日臣大於軍,明日君便有天子之怒。日後吾等安北一脈要夾起尾巴做人了。聖人給的爵,可以保大保小,但是唯獨老夫要不得,便宜你小子了!”
蘇策點了點頭,所謂雷霆雨露皆為聖恩,大勢所趨,聖人退了一步,拳頭只有收回去,打出來才有力量,這些道理,蘇策自然明白,必須有人讓聖人出氣。
“老師,流宿平康坊如何?”蘇策明白老帥的選擇,比起莫須有的理由,風流的名頭也許更好聽些。
從三年不徵到如今塵埃落定,這盤棋旁的棋手,從來不是假死的老楚國公項嶽,也不是遠在安北都護府的未來楚國公項城,更不是留在長安的涇陽縣伯蘇策,從頭到尾都是老帥李思哲與聖人趙玉民在落子。
將帥謀一役之勝負,軍主謀百年之興衰。
老帥的最後一步棋子還未落下,蘇策不希望得不了善終,一個風流的總好過沒了性命。
“日後你做主!”老帥的話一語三關。
第二天,老帥便去了平康坊,在平康坊的藝妓懷中接了聖人趙玉民封爵的聖旨。
第二天,言官上奏彈劾李思哲失儀,對聖人大不敬。聖人在朝堂上憤怒異常,破口大罵,史官記:“隆盛十六年二月十八日,定北縣公李思哲於平康坊接聖人旨意,次日,百官彈劾,聖人怒斥,貶為庶人。”
這場對弈終於在隆盛十六年初結束了。
要說誰的犧牲最大,無疑是老帥李思哲,不僅可能會將一聲建下的功勳毀為一旦,還要將一生的名聲踩到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