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下,鋒芒畢露,福王依舊是福王。

李太平看著福王寬厚的背影,他知道陳家人去爭那把椅子,老百姓才能少受罪,朝廷才能儘快安穩。

晉王和福王,誰坐那張椅子,李太平都會支援。只要不是老皇帝和齊王就行。

眼前的福王忽然嘆了口氣,腰背似乎也彎了一些。

“既要安頓流民,又要養兵,想做事僅憑心氣是不夠的。難啊。”

福王沒提錢糧二字,話裡話外說的,卻全是錢糧。

父輩,叔侄,姐弟。福王把李太平當自家人,那麼自家人有了難處,是不是該伸出手拉一把。

福王沒提這些,你李太平就能裝糊塗嗎。顯然是不能的。

只見李太平笑道:“侄兒現在文武不成,沒本事幫叔父分憂。不過,侄兒有幾艘大船馬上就要出海,想來九月份便能滿載而歸。”

福王猛地回身,故作驚疑道:“侄兒的意思……”

李太平笑著點頭道:“刨除成本費用,所得五成用於東都流民,叔父看如何。”

“叔父替東都百姓,謝侄兒高義。”

說著,福王正身就要行禮……

李太平哪裡能受長輩一禮,忙伸手去扶,卻忘了他武功盡失,怎能攔得住宗師修為的福王。

這一禮,李太平實實成成的受了,反倒是鬧了個大紅臉。

卻見福王笑道:“太平莫怪叔父哭窮,王府這些年積攢的那點家底,還有東都內那些店鋪,當的當,賣的賣,著實難以支撐了。”

“若是隻為了打造一支重騎兵,叔父還能養的起,可東都的情況你也見到了,流民吃不飽飯怕是要翻天的。為了安置流民,叔父和王忠可是絞盡了腦汁。”

“現下有侄兒的支援,即便再來些流民,東都也敢安置了。”

李太平和崔家弄了大船,這事瞞不過福王。海上貿易數百倍的利潤,那可是能發大財的。福王缺銀子,缺糧,不打有錢侄兒的主意,還能打誰的。

許願這種事,福旺不屑去做。說的在好聽,不如實際行動來的實在。若是他真能奪了那把椅子,定然不會虧待李太平,若是折戩沉沙了,說的再好聽又有屁用。

福王和李太平又敲定一些細節上的事情,這才歡喜的將好侄兒送下曲溪樓。

李太平回頭看著二樓燭火搖曳,良久後長出了一口氣。他終究還捲進漩渦之中。

做出了選擇,也就心安了。也許他早就曉得,躲是躲不過去的,早晚一天要面對。

人定勝天,能做到的有幾人。

命運從李太平出生那一刻,便把他和大乾朝陳家綁到了一起。

生於兵部侍郎之家,拜師太平道,救紅娘子,救晉王,遇南宮守和陳不問……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李太平回到住處,卻見白衣女子等在那裡,正望著他微笑。

“看樣子,福王還是說動你了。”

李太平想了想說道:“福王比三位皇子更適合坐那個位置。”

說著,李太平來到獨孤清清面前,逐又開口解釋道:“陳治仁義,不適合亂世為帝。”

獨孤清清笑道:“無需跟我解釋這些。我只是有些好奇,福王沒有兒子,十幾二十年後……”

李太平搖頭苦笑:“明日會如何,我們尚且不知,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想它何用。”

獨孤清清看著李太平笑道:“那倒也是。誰又能想到,我們會成為朋友呢。”

李太平不知如何作答,不由說道:“陳治那小子,確定沒有爭位之心吧。別我這邊剛下注福王,他那邊又起了心思。到時讓我如何做人。”

獨孤清清撲哧一聲笑道:“他,整日裡就知道算啊,寫啊的。皇位對他來說,哪裡有數數、格物有意思。書院裡的師兄弟,都怕他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最後連媳婦都討不到。”

聽獨孤清清如此一說,李太平忙道:“我那兄弟是個痴情種,喜歡上一個人,便要一輩子。而且他也有喜歡的姑娘,我覺得還蠻相配的。”

獨孤清清微微一笑,大方的說道:“大郎說的那個姑娘是我吧。相配嗎。”

李太平本想撮合二人,暗示一下獨孤清清,他本無意。沒曾想此女竟然如此直接,倒是把他弄不會了。

“怎麼不說話了,這有什麼的。喜歡一個人又不犯王法。喜歡一個人也不是非要在一起,這就像我喜歡明月蒼穹一樣,靜靜看著不很好嘛。”

獨孤清清活的自然,簡單,無爭,倒是比許多道門之人更像修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