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聖一生收了九名弟子,每一個都很有特點。

大徒弟,喜歡煮茶弄飯,整日裡圍著灶臺轉。

二徒弟,喜歡看書,一張藤椅,一本書,就能一日夜不吃不喝。

三徒弟,喜歡打鐵,從早到晚,鐵匠爐裡都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四徒弟,喜歡木雕,一把小刀,便能讓一截木頭活過來。

……

鎮西峰上,張鴉九轉過身,看著一路低頭擺弄木雕,慢悠悠走來的四徒弟,冷哼道:“什麼風,把聞人聽山吹到這鎮西峰來了。”

聞人聽山頭也不抬,小刀子上下飛舞,口中卻說道:“師傅這話不對,聽山是一路走上山的,可是沒有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的本事。”

張鴉九搖頭道:“上山手裡也不拎兩壇酒,上來幹啥。”

聞人聽山嘆了口氣說道:“師傅把師兄弟都派下山了。無聊唄。”

“你比你大師兄性子還慢,能怪得誰來。”

聞人聽山一屁股坐在張鴉九身旁 ,一邊擺弄手中木雕,一邊說道。

“性子是天生的,這個不怪師父。可師傅也應該知會弟子一聲啊。現在無聊了咋辦,小師妹不用人陪,那小子我又不想陪。”

聽到四徒弟提到李太平,張鴉九忽然搖頭嘆息道。

“你小師妹好不容易相中一個小子了,未曾想。哎!想要鍛體,想要修道,那是水磨工夫,且得有個性子好的幫襯著。為師覺得,為了你小師妹的幸福,聽山應不計得失……”

聞人聽山緩緩放下手中活計,扭頭看著師傅說道:“師傅想讓聽山監督那小子修行,直接說好了,何必搬出小師妹。”

聞人聽山從此多了一個活,不過並非監督李太平修行,而是去當了半個師傅。

鎮西峰上只剩張鴉九,他手中正把玩著兩個桃木雕刻的酒葫蘆……

劍聖的徒弟哪裡會有傻子。聞人聽山在師兄弟中,修為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有學識的,可他的性子卻是最穩的那個。而這,並非重點,重點是聞人聽山的木雕手藝,可謂巧奪天工,世所不見。

一個人能將一件事做到極致,必有他的不凡之處。聞人聽山,能讓一節節平凡的木頭活過來,說明他對這個世界有足夠多的感悟。

日落西山,鐵匠爐前出現了一個人。

不,準確的說,是一個人扛著一棵樹。

一顆大愧樹丟在門前的聲響,是很嚇人的。李太平一手拎著鐵錘,一手握著劍坯,光著膀子衝了出來。他還以為,哪個不開眼的,打上鑄劍山了呢。

可當看到門前那個斯斯文文,面帶笑意的中年男子後,他知道這人是誰了。自家人不會砸了自家人的鍋碗,何況一向慢條斯理,從不紅臉聞人聽山。

刻刀,斯文,四師兄。這是慕品山告訴李太平的,所以這一刻,李太平忙躬身行禮:“太平,見過四師兄。”

只見聞人聽山皺眉不語打量著李太平,半晌後才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

“配小師妹略顯不足,不過還算說得過去。”

李太平尷尬一笑,卻又聽四師兄說道:“多學些本事,還能拉進一些距離。師兄勉為其難,教你點本事吧。”

也不等李太平回應,聞人聽山便自顧繞著大愧樹轉了兩圈,同時口中說道。

“木雕是一門古老的手藝,這與你鑄劍,練劍,修道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是藝的一種。藝,可出神入化,化繁為簡,百理相通。”

“藝,是心境的拓展,道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