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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鐘的時候,裡卡多徑直穿過門道,這條門道正好通往擁擠的禮堂。

那裡張燈結綵,燭光閃耀,桌上擺放著金盤子,非常誘人,但他還是朝地下教室的方向走去。

通向差點沒頭的尼克的晚會的那條過道,也已經點著蠟燭了,但效果卻一點也不令人愉快:它們都是黑乎乎的、細細的小蠟燭,燃燒的時候閃著藍盈盈的光芒,即使照在他的臉上,也顯得陰森森的。

他每走一步,氣溫都在降低。

裡卡多把衣服拉緊了裹住自己,但眼裡滿是興奮。

這時,他聽見一種聲音,彷彿是一千個指甲在一塊巨大的黑板上刮來刮去。這似乎是他們的音樂。

尼古拉斯爵士站在一個門口,身上披掛著黑色天鵝絨的幕布。

“我親愛的朋友,”他無限憂傷地說,“歡迎,歡迎……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脫掉插著羽毛的帽子,鞠躬請他們進去。

地下教室裡擠滿了幾百個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們大多在擁擠不堪的舞場上游來蕩去,和著三十把樂鋸發出的可怕而顫抖的聲音跳著華爾茲舞,演奏樂鋸的樂隊就坐在鋪著黑布的舞臺上。

頭頂上的一個枝形吊燈裡也點燃了一千支蠟燭,放出午夜的藍光。他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團團霧氣,彷彿走進了冷藏室。

他繞著舞場邊緣慢慢地走,經過一群悶悶不樂的修女、一個戴著鎖鏈的衣衫襤褸的男人,還有一個胖修士。一個赫奇帕奇的鬼魂,性情活潑愉快,此刻正在和一個腦門上插著一根箭的騎士聊天。

裡卡多還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幽靈,他骨瘦如柴,兩眼發直,身上沾滿銀色的血跡,其他鬼魂正給他騰出一大塊地方。

這傢伙……似乎是斯萊特林的幽靈,血人巴羅?

地下教室的另一頭是一張長長的桌子,上面也鋪著黑色天鵝絨。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緊接著就捂住了鼻子,氣味太難聞了。

大塊大塊已經腐爛的肉放在漂亮的銀盤子裡,漆黑的、烤成焦炭的蛋糕堆在大托盤裡;還有大量長滿蛆蟲的肉餡羊肚,一塊覆蓋著綠毛的乳酪。

在桌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塊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上面用焦油狀的糖霜拼出了這樣的文字:

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頓爵士

逝於1492年10月31日

這時一個肥胖的鬼魂向桌子走來,他蹲下身子,直接從桌子中間透過,嘴巴張得大大的,正好穿過一條臭氣熏天的大馬哈魚。

“你這樣直接穿過去,能嚐出味道嗎?”裡卡多突發奇想。問他。

“差不多吧。”鬼魂悲哀地說,轉身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