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另一頭,岡村寧次對於筱冢義男的觀點深表贊同,說道:“八路軍的生存與發展主要依賴於廣大中國農村,這是實質。”

話鋒一轉,他繼續道:“破壞掉八路軍賴以生存的農村基礎,以徹底覆滅八路軍,這也是我們一直在走的方向。

多田駿總司令三九年初上任開始,便提出在華北實行針對性極強的治安肅正計劃,以囚籠政策,一步步控制廣大的中國農村,一步步壓縮八路軍的生存空間。

然而這一切,自去年八月,八路軍大規模發動破襲作戰之後,我們當意識到,所謂的囚籠政策, 不但沒能達到徹底消滅八路軍的目的, 反倒是讓八路軍趁機發展起來。

走到今天這一步,再妄圖利用囚籠政策對付八路軍,恐怕力有不逮。”

岡村寧次這是剛剛上任,就有點貶低前任總司令官多田駿的意思。

但這是事實,正是因為上任華北方面總司令多田駿對付八路軍作戰不利,這才被調遣,換了眼前的岡村寧次。

兩人的話題繼續深入。

隨著岡村寧次的詢問,筱冢義男表示:

為了對付八路軍,帝國部隊不但實行囚籠政策,還在對八路軍一次一次的大掃蕩中,實行三光政策,將那些膽敢與八路軍勾結的村落,殺光、燒光、搶光,徹底斷絕八路軍的農村基礎。

岡村寧次反問道:“那麼效果如何呢?”

“這……”筱冢義男遲疑了片刻,回答道,“不滿司令官閣下,儘管我軍執行三光政策,以最殘暴的手段來徹底摧毀八路軍部隊依託的一些村莊。”

“但是從起到的效果上來看,依舊是治標不治本,依舊有大量的農村落在八路軍手中,依舊有大量的中國民眾暗地裡幫助八路軍反抗帝國,這些可惡的刁民,似乎殺不盡,也斬不絕。”

岡村寧次說道:“筱冢君,以控制爭奪農村,來制衡八路軍的生存和發展,這條路的方向是絕對正確的。”

“但我們也需要考慮到帝國部隊的短板——兵力的稀缺問題。”

“中國太大了,他們的民眾太多了,我們每佔領一處地方,並不是只侵佔他們的土地,而是要維持佔領區內原有的經濟運轉,以更為高明的方式進行軍事與經濟上的掠奪,來供養我帝國部隊繼續作戰。以戰養戰,這才是我們鯨吞整個中國的大方向。”

“在這種情況下,就像是治理一條氾濫的大江,堵不如疏,殺戮不如安撫,武力不如懷柔,軍事不如政治。”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來控制所有農村,就像中國人的老話所說,按下葫蘆起了瓢,很難做到全面控制。如果能以懷柔的手段,令他們歸附、投降,豈非上策?”

筱冢義男疑惑道:“懷柔政策實施起來甚為緩慢艱難,特別是處在邊緣位置的一些農村,八路軍經常會滲透其中,給中國百姓們做思想工作,我們畢竟是外族,在政治宣傳優勢上,先天就比不上土生土長的八路。”

“又如何能以懷柔政策,爭取到那些農村呢?”

岡村寧次笑道:“懷柔並非是一昧以柔和手段,而是剛柔並濟。”

“筱冢君知道,我曾在東三省區域,與抗聯有過多年的交戰經驗。”

“這東北抗聯與佔領區內的八路軍部隊多由共通之處,但帝國部隊在東北區域施行並屯等一系列政策,應對抗聯以來,不過區區數年,至去年冬,基本上已將抗聯部隊盡數消滅,這是很值得我們借鑑的成功經驗。”

“我其實一直在想,對付抗聯的一系列手段,為何不能用在對付八路軍的身上?這或許會有奇效。”

“另外,我軍在華北方面施行了兩年多的囚籠戰術,同樣不至於荒廢。”

“繼續囚籠政策的封鎖,再加以歸屯並村,將一些遊離在縣城之外的孤立的村莊進行一定的合併,統一進行管理,便於集中我軍有限的兵力,達到高效的控制。”

“除此之外,還可以在各大村落實行保甲連坐制度,一人勾結八路,全村受罰,一村勾結八路,周邊所有村落受罰,以此斷絕中國民眾暗通八路的心思。”

“那些中國老百姓更是免費的勞動力,可以徵用過來修建炮樓、修公路、挖路溝,路溝挖在村與村之間,保證人馬無法通行,徹底切斷了村與村之間的聯絡,切斷村莊與八路軍根據地之間的聯絡,以提防這些村莊相互聯絡溝通,暗中給八路通風報信。”

……

隨著岡村寧次的敘說,筱冢義男聽的是越發驚歎。

他這才意識到,新上任的總司令,似乎比上一任總司令官對付起八路軍來,更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