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眼大營外,眼神幽幽不見笑。

外人終究是外人,得時刻提醒著。否則就會不上心,然後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

尤可為風塵僕僕,從山野中穿行到外界,望看向天地一片清濛月輝,視野頓時開闊,神情一鬆,長舒口氣。

可算走出來了!

兩日前,他剛從山裡出來,還未來得及將這次摘採的藥草處理放置,就發現用作臨時住處的湖畔獵人小屋被竊賊光顧。

倒是不擔心,一則屋子裡除了一床單薄被褥、幾株乾草藥、一堆瓶瓶罐罐外再無它物,至多床頭放著兩塊山裡偶然所得的赤金,那東西不值錢,與黃銅類似,看著喜人罷了。收在屋中本是要煉藥用。

二則便是在謹慎本能下,事前離開時給屋子裡的部分物件上灑了些不那麼溫和的藥散。

小老頭行走千里、懸壺濟世,心腸不見得多狠,所以藥散毒性不強,只會讓擅闖且不問自取的人受些苦頭吃。

果不其然,追出幾百米,就在不遠處看見倒栽在地的幾人,不停抽搐。

拿回了赤金,尤可為想遞上解藥,結果那幾人滿臉橫肉、惡語相向不說,還不斷口出不遜要打殺了他。

再一看打扮和口音,察覺到不對勁。

一番盤問,才知曉四人來歷。

「挑戰西州武林?死傷無論?」

來者不善啊,尤可為問了幾句,更是好奇。

「你說你們放著好端端大路不走,淨往山裡鑽是什麼由頭?」

衡山四怪也有苦難言,這不是聽聞西州有仙人福地,就想著在周邊走走,沒準能遇上?結果仙人沒碰到,碰上了尤可為這個善用毒物的。

實際上以他們四人的身份本不在乎那區區兩塊赤金,然而一路風餐雨露,半點兒收穫也無,好不容易看見個小屋裡擺著物件,橫行霸道慣了,想著蚊子腿也是肉的幾人手欠地就拿了。

「罪有應得。」

回想起四人最後的模樣,尤可為搖頭晃腦,知曉幾人來頭的他自然不可能再放過,且不論對方手下沾染多少人命,放過去又會荼毒西州武林不知幾多武夫。

冤家宜結不宜解,為了了卻這段巧合而成的仇怨,也權當是為民除害,尤可為不動刀槍地讓四人「安然」上路。

小老頭對常人心善,但在江湖中可有著「判官」名號,動起手來毫不留情,幾人不僅沒了命,且身染汙穢,落下個足以讓人恥笑許久的下場。

之後他深感此地不可久留,加之附近能看上眼的藥草摘採得七七八八,於是果斷提溜包袱跑路。

扎入山林兩日,憑藉一流武人的腳力繞遠數十里,到此才從山道小跑而出。

辨別方向,他一邊打理衣衫,一邊走上另一條土路,遠遠的,能見到一眾房屋與嫋嫋煙火掩映夜幕下。

……

衡山四怪死在了少有人跡的野外,離著西州還有幾里路,雖沒遭狼獸啃食,但等到被人發現時也已不似人樣,據傳只能模糊從面龐服飾上辨個大概。

這訊息是從另一支三山五嶽人馬中流傳出,聽聞領頭那人去看了眼,直將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遠在廣庸的楊青等人自是不清楚其中細節,不過三山五嶽,或者說其背後的宋義雲在他們看來必然不會就此罷休。

四怪說到底也只是對方的一條狗,頂多叫喚聲大些,真說傷筋動骨遠不至於。

不過出乎預料,廣庸乃至西州武林接到訊息後嚴陣以待了大半月,直等到夏日臨近,也未能見到新一批三山五嶽之人。

再細細打聽,才發現隔壁白州、允州也停歇,不少原先挑戰四方的兇狠武人都莫名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