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眼前的巨鼎還是散落,化作斑斑光流淌入地下,滲透在渾厚灰濛中不見蹤影。

陳嶼轉身離去,這片內景地只有這麼一處,秘寶便是三粒丹丸,現在還不確定丹丸每一粒都能否發揮一件秘寶的功用。

如若確實,那鼎中相當於一次性收穫了三件秘寶。

在並蒂蓮時候同時得到兩件秘寶,故而這並非沒有可能。

現世,宮殿內,火光依舊彤紅。

燭火映華蓋、彌羅彩幛搖動,拖出一條條細長影子,爍爍其中。他剛出來就見得幾位方士不住地抹擦額頭汗水,唇齒咬在一塊,面上一陣紅一陣白。

氣氛壓抑,旁側的藥僕侍奉都大氣不敢喘地跪地伏到,兩股戰戰,哆嗦身子。

顯然,這一輪的‘仙丹’又出了岔子。

陳嶼瞥了眼,兩口銅鼎內各有一勺漆黑焦糊的事物,想來是他們之前投入的藥草,此刻卻成了這模樣,估摸著因為緊張或者其它,將火候控制出了錯。

這很正常,畢竟一副剛剛到手的丹方就要煉製丹丸,任誰都沒這個能力一帆風順煉出來。

他尋思,看向方士那一張張猶疑不定的神情,哪怕不去摘取對方念頭都能猜出一二心思,無外乎偷樑換柱。

所謂妙藥仙丹無人見過,而他們又決然不能弄出毒丹,與其死磕這來歷莫名的藥方,不如按著上面的藥材,自行調配。

適當刪減一些,確保有一定調養功效的話,料想旁人也吃不出差異。

對視一眼,幾人心頭瞭然,當下事急從權,頭上的方巾、腰間象徵官身的玉佩且不去先論,將項上腦袋保住才是要命緊急之事。

“諸友,方才想來是僕從不知事慌了手腳,接下來就由我等把控每個步驟,務必煉出讓陛下滿意的仙丹!”

最後兩字重重落下,眾人齊齊稱是。

……

出了玉亭殿,繼續向下一處內景波動的方位行去。

宮廷內風光別緻於外界,不似百姓閒話所想那樣到處都鋪陳金磚銀樹,其實只在糊牆的料子顏色上有些不同,看起來倒是精緻。

走了幾座大殿,又區分於其餘豪門世家院中佈置,沒那麼多亭臺水榭,或者此間並非耍息遊玩的地方,聽聞梁皇曾在建業以南一座小山上圍了百畝地,修建了偌大的避暑之地。

相比之下,面前所見就空曠死寂了許多,除了兩旁時不時低頭小跑而過的宮女內侍,便只有鷹目虎顧巡視不間的高大甲士。

沉悶氛圍比起方才的玉亭殿也未好上多少。

陳嶼這頭還在宮殿中一處處尋摸,並將在內景地中搜尋到的秘寶投入靈性,另一端的建業城,高聳皇城外,卻已經漸漸亂了起來。

……

半日前,一處客店,兩人身著寬鬆大衣,在寒冬臘月滿眼厚重的當下,顯得頗為怪異,但好在幾人脖頸以及腿足外還纏著一圈布巾,這才使其沒那麼格格不入。

“季前兄!梁之兄!”

“快快進來!”

店門推開,彷彿老友相見,出來的一人抱拳問候,餘光掃過四周確認無礙後這才朗聲將幾人引入。

“熱茶早已奉好,兩位只為送上家母的書信遠道而來,辛苦了。”

一邊說著,一邊關上門,讓店小二去熱些飯菜,給一間添了炭火的房間。

“來來來,咱三兄弟可是許久沒見過了啊,今朝有酒,不醉不歸!”

兩人面頰凍的青白,卻是連連應是。

前方那人轉頭又叮囑店家,之後他們兄弟相聚,莫要讓外人打擾。

吩咐完事情後,扔下兩粒銀角,在店家諂媚的笑容恭迎下,三人快步來到了房中,房門隨之緊閉。

過道上,有小二徘徊,為其奉上了酒水,離去時只聽得從內傳來一陣陣爽朗大笑,搖頭不再關注。

房中,一人貼靠門戶,神情凝重。

待到屋外腳步聲漸遠,又十來息後才鬆了口氣,長長呼了聲。

轉過頭,看著他口中‘遠道而來’只為送信的兩人,已經脫下了外衣,露出內裡皮革毛絨,解下後,面上露出振奮之色。

“有了這些,大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