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之風吹過洛城,魑魅魍魎、眾生百態,盡皆映入心中。

陳嶼端坐雲天沉吟不語,分析著腦海中翻騰的諸多資訊,此時城中彙集的武人數目很多,粗略一算四千五都打不住。

其中身懷惡念者同樣不在少數,佔了近三成。而且考慮到粘附在身的惡念會隨時間不斷流逝消散,實際上在近期殺過人的只會更多。

若單單以此為依據去揣測好壞,身下這四千五百人估計沒幾個身家乾淨的。

不過在捕捉了心中念頭後兩相印證之下,真正懷有惡意的人便被迅速篩出。

漏下的那些他無法斷定是否作惡,但眼下標記上的五百九十四位,卻是實打實的惡人、賊子。

個個都揹負血光,惡念紅彤彤,淤積流淌在體外,心頭飄忽的意識也散發出十足惡意。

陳嶼重點看了幾眼立在木樓窗後的白蓮教蓮花聖女,這位女裝大佬體外的惡念並不多,但很是堅韌,死死紮根在體表不散去,旁的人念都不斷被過濾,唯有它們一直拉扯蓮花聖女,帶著無窮恨意仿若要將其吞噬。

也不知這位到底做了什麼,才引出如此的怨恨。

可惜,人唸到底是和精神有不同,無法作用人身,更觸及改變不了什麼,任憑再如何堅韌,也始終有被這方大天地過濾掉的一日。

而他從對方心頭捕捉到的一些念頭則更加令人在意。

蓮花聖女這次並非獨身前來,帶了數十名教眾,為了配合城中幾大世族的計劃他們似乎還在城外有所佈置。

顯然,白蓮教想搞事,並且要搞大事的人不止一家,城內的世族也參與其中。

不過具體如何去做,目的為何,以及內裡有無隱秘等陳嶼並未感知清晰。

畢竟只是間歇飄忽的念頭,散亂而不成體系,能將其捋直已經不容易。

唔……摩挲下巴,他眉梢一挑,雖說自己不主張窺探別人,但這些明擺著想要搞亂洛城、釀成霍亂的傢伙動作不小,不能置之不理。

想罷,收束了剩餘力量,一股銀芒從眉心躍出,飛過數百丈,穿透紗窗與血肉後直達對方意識深處。

將腦海看了個透徹。

他和白蓮教的關係可談不上好,當初下山時還遇上了被白蓮教慫恿鼓動的幾名匪徒,有樑子結下,此刻動手順理成章。

相隔遙遠,但翻看著對方記憶依然輕鬆,看著看著,陳嶼若有所思。

從蓮花聖女的記憶來看自己好像想得有些差,這次對方前來洛城並非主動,而是城中的幾大家族與之串聯,想要借白蓮教的手給那位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數年的州牧找點麻煩。

“抬出靈藥、散播流言,如此一來武人流躥動亂,接著便可引出軍卒。”

城中他們不在意,甚至要維穩,故而特地將各種流言所指都放在了洛城之外。

如此看來,大抵就在陳嶼離開尋雷那幾日前後,這潭水便漸漸被攪混。

至於引出軍卒後需要如何動作,白蓮聖女也不甚清楚,只被告知去州衙打殺一通,且被叮囑萬不能傷及州牧性命,之後再衝撞幾處青樓酒肆以及商行,最後還需焚燒靠近在江邊的平允倉——此糧倉為州牧所主張建起,立在洛城附近為的就是賑濟各地奔逃而來的災民。

如今,平允倉裡所剩不多,但仍儲有粗糧一萬兩千石。按世家所言,這些便是給予白蓮教的報酬。

相比金銀,實打實的糧食無疑更吸引這群反逆之徒的目光,故而一拍即合,在白蓮聖女的帶領下打算做這一票。

“一萬兩千石……不小的數字,原來已經提前運走了一批,剩下八千石被世家封鎖在糧倉中,要見著行動才做交付。”

陳嶼看了又看,將注意落在一處。

十一月一日,寅時前後發動。

約莫凌晨三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