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會的第一步就出了問題。

底下的人鼓譟起來,臺上的假道士看著離自己不到兩尺的長劍,一時再也顧不得其它,匆匆唸完了詞,慌張逃離。

這時候錦州六大家之一的李家再次派人上場,笑著安撫了幾句,輕描淡寫將這事帶了過去,開始下一步。

“接下來還請錦州各道派真人上臺,為我等凡夫俗人明晰天地之道。”

所謂的各派真人,也不過是一些小道小觀,由於發生了之前的事,看得出整場法會似乎糊弄的意味過於濃重。

“既然已經發帖廣邀群雄,為何在這些事上顯得如此……如此令人失望!”

對這次的十方法會場下眾人不可謂不期待,包括道門在內,不提幾家坐擁一府的大派大觀,就是山野隱道、遊方道士們也都期望著能真正見到一些道門高人。

錦州並非沒有真修,可惜他們似乎並未被邀請來。

“每個大觀都送了貼,卻又處處透露出不甚在意的味道,這場法會實在彆扭。”

臺上,幾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道士扯得天南地北,他們並非假冒,只是底蘊實在不足以充當法會門面,故而還是引得嘲笑連連,一些關於道經的辯解和說法甚至比不上在臺下與幾位同道隨意閒聊的嶽海平等人。

第二步也匆匆結束。

緊接著,本應作為祭奉道君的金玉禮器也沒能及時送來,等到有人詢問匆忙跑遠的世家僕役時才曉得,原來存放禮器的何家遭了賊,凌晨輕點還在,此時再去提拿就沒了影蹤,庫房內空空如也。

眾人面色古怪,真是賊?還是說根本就沒準備?要知道十方法會號稱奉祭十方三十八座道君,和普通的立張牌位就算點了香火不同,法會的奉祭每一位道君都需要大量禮器,玉石、金銀、明珠……

數目很大,真要認真準備即便是世家大族也得傷筋動骨一番。

如今看來,確實在敷衍了事,在場眾人懷疑所謂的庫房從頭到尾都是空的!

無憑無據的猜測做不了真,好在沒有等太久,作為世家代表的中年便再次跨步登臺,大手一揮就將這一環刪去,直接跳到了最後一步,誠邀各路好手上臺論武。

“這群鳥人!合著真就只辦了個武林大會?!”

雖說聚集數千武人的以武會友同樣場面盛大,但到底是掛羊頭賣狗肉,引得很多人不滿。

臺上中年望了眼,看見無數怒目圓睜的視線,眼角直抽,只得速度退了下去不再出現。

要不?試試手?

有人心動,論道不論道暫且不說,他們本就為比武交手而來,求的是名揚四海縱橫一方,現在有了臺子,心頭再是不痛快也難耐手癢。

很快,第一位上臺著出現。

緊接著是第二位,兩人抱拳,自顧自介紹了身份,其中一位有所出身,順帶給自家門派抬了兩句,將名頭丟擲在場中。

“請指教!”

“不敢不敢!”

眼瞅著沒人主持,又有了兩位武人上臺比鬥,各家氣氛再度熱切起來,將先前被糊弄的不快拋之腦後。

十方法會彙集了錦州、通州、邕州等數州的強人,若能鬥出個一二三來,揚名立萬幾乎板上釘釘。

漸漸的,場上纏鬥得激烈,場下氛圍同樣火熱,眾人疾呼吆喝,紛紛為臺上交手的二人助威。

一旁角落裡的嶽海平、蔣勤安等道人被引去目光,事已至此,這場法會辦的虎頭蛇尾已是既定,再多抱怨亦無濟於事。

“錦州的武學卻是剛直為最,重以大開大合,不似吳儂水鄉那般纏柔,也同西州的狠辣陰毒有明顯區別。”

嶽海平看得真切,他曾歷練各地,去過江南,闖過塞北,甚至逛了趟北齊。

即便年歲稍小,可見識不低,一眼就品出了本地武功的特點。

道人們面露訝然,顯然他說的不差。

……

六百里外,一處矮山上,此刻雷雲密佈、墨潑似的雲團欺壓在地,一道人長身而起,凌虛數步橫踏,來到烏雲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