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趙遊極力邀請,帶著陳嶼一同去到徐家寨。

一入眼狼藉滿地,村人大都面色發白疲憊疲憊,目光掃過一圈更是發現許多相熟的人都不再。

趙遊心頭咯噔一下,一時間顧不得將陳嶼介紹給父老鄉親,快步跑入村寨裡向著自家土屋方向奔去。

“咦!趙鬍子!你這是……回來了?”

有人驚奇,連連呼喚來其他人,圍著趙遊打聽這段時日到底經歷了什麼,如何在山中久久不歸,害的他們都以為遭了山水虎豹,傾覆身骨於荒山內。

“有高人相救,先不說這個,李叔、二伯,寨子到底是怎麼了?徐爺子和劉家幾口呢?”

話語落下,氣氛陡然一沉。

看著大夥緘默的樣子,他哪裡還不懂得發生了什麼,只是來不及仔細詢問,趙遊一把鑽出人群,來到家門前卻發現門戶緊閉。

霎時間,腦袋嗡嗡然。

腦中浮現進村後所見,自家媳婦和仨孩子也與寨子裡很多人一樣不見蹤影。

難不成……不,不會的!

“放心吧,你媳婦帶著三丫她們去了萍鄉,就東邊兒二十里外那個,剛才徐四公已經讓人去知會了,估計再過會兒就能回來,至於徐爺子他們……唉,鬍子,記得等會兒給老爺子上柱香……”

“……”

陳嶼已經從天上下來,收起幻影。

見得趙遊不知該表現出巨石落地的喜悅,還是為村寨陡然遭難的悲憤,心中複雜無比,神色變幻一陣後只得同樣沉默不語。

他走近幾步,足下一頓。

這個是……陳嶼一步十丈,很快來到一截坍塌的土牆邊,而在旁側不遠位置的一處屋簷下,他感知到了一股濃郁且劇烈變化的念頭。

這股念頭如今正躁動不安,彷彿下一瞬就要爆裂開。

精神觸及,滔天的怒火好似火山噴發般炸裂而出,被陳嶼以銀芒包裹後扔得遠遠,只聽噗嗤一聲後在極度的憤怒中燃燒殆盡,不多時便消散一空。

“火氣不小。”

有些驚歎,這可是他捕捉到最為暴躁的一份念頭,無時無刻不再燃燒,論變化頻次比惡念都要厲害。

可惜是以念頭本身作為代價,瞬間燃盡。

不過他從這份念頭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只是很微弱,有些拿不準。

這時,得知了家人只是離開避難,恰巧躲過了匪賊的趙遊終於平復下來,不再大呼小叫,記起自己還帶回了一人。

“這是陳嶼道長,道長醫術高超,正是他將只剩一口氣的我從山土裡挖出,不至於埋骨荒郊野外。”

隨著趙遊的一番介紹,村裡人紛紛熱情起來,甚至隱約有些過頭,一度讓趙遊都搞不清原因。

後來還是那位二伯開口,將村寨在他離開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一切緩緩道來,如此才解惑。

“原來是他們。”雖然兩人並未留下名號,但陳嶼依然能判斷出身份。

從村民口中的裝扮與特徵,猜的八九不離十。如果是他們倒是不意外了,這兩人遇見為非作歹之事定會出手,他對此能夠確認。

嶽海平這位海雲觀當代大弟子接觸不多,可從石牙境內流傳的訊息來看也是個熱心腸的,至於蔣勤安便更不需說,本就悲天憫人之人。

“貧道卻與這二位道友認識,敢問這位老伯,他們最後可是沿著這條土路向南而去?”

得知眼前救下趙遊的年青道人竟與村寨的救命恩人認識,一時間熱情更甚。

閒聊了會兒,對周圍身處之地以及風土人情略有了解後,趙遊邀請陳嶼進村一敘,他婉拒,自己還有其他事要做,如今已經送到了,那麼也合該離去。

不過在走之前,他放開神光精神,元神飛出,落座村寨上空一處。

此地或許遭逢了變故的緣故,此刻在意識感知下存在大量惡念,雖說人唸對普通人並無影響,但既然遇上了自然不會任由存在,左右只是動動手的事。

元神小人村人肉眼難見,它雙臂平舉胸前,面頰微鼓,腹部凸起,內裡流轉金光燦爛,旋即一口開闔,有無數光點斑斑的風氣自口中噴吐,席捲村寨內,又一路去到十數里外其餘幾處聽聞一併遭難的村莊,惡念盡去,天地間頓時風清。

各地的村人抬頭,只覺天地中彷彿突然又輕鬆了些,如同肩上的些許重物被褪下,又好似心頭蒙塵被吹拂。

“那貧道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