嚀——

刃器震顫片刻,沾染的汙穢消去。

“第四批。”

低頭看向捧在手中的長劍,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卻對又一次覆滅了匪徒並未感到多少欣喜。

反而帶著幾絲迷惘。

和一開始想的不一樣,或者說眼下的局勢比他、比道觀中的師門長輩乃至武林同道們所想所預計的還要更差!

天下殤亂、分崩離析。

這些匪賊好似春雨後的野草般,殺不盡!殺不絕!

一遍遍衝出來,帶著鮮綠的貪婪目光與一副麻木面龐,仿若擇人而噬。

“他們或許不久前還是尋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從服飾打扮隱約能瞧出些許來歷,然而這些被他斬去的,又無一例外手上沾染過其餘百姓的血液。

——山道外五里不到的地方,原本有一處村寨,現在只剩焦土一片,以及大小老幼屍體七十七具。

而起因,則是山道口那一堆尚未來得及搬運完的陳糧。

時局動盪之下,哪怕時值春耕也常常可見田畝荒廢拋棄,農戶或是入山潛林朝不保夕,或是被大戶吞沒為奴為僕。

加之如今戰事漸頻,對糧草的管控愈發嚴苛,苛捐雜稅也紛亂且繁多。

多方推動下,為了糧,一些百姓終究還是鋌而走險,可惜這些人沒有將狠勁釋放向更惡者,反而拋去了良知,化身野獸豺狼。

“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蔣勤安側身遠望,入目天朗氣清,然的心中陰霾卻難以掃淨,一時不知如何去言說。

捫心自問,這次的清理匪患,真的會有效?

太多了,僅憑石牙縣內幾家勢力即便傾盡全力也掃除不了多少。

用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匪寇出現。

沉默片刻,他踏步前行。

腦海中,那處山村的悽慘景象不由自主浮現。

一口濁氣吐出,面色好轉些許。無論有用無用,至少能護一時便是一時。

持拿長劍,踩在血泥上,腳上布靴落下一排深淺不一的印記。

……

泗州,大河濤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