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頭落下,他輕巧揮手,一步踏破四面風牆,將周圍隱沒土石中的符牌收回。

少見佈置,重新放入石符,數量上變化不多,可啟用速度與效用卻提升不少。

完整的陣法也更加全面。

嗡然一聲後,新的風牆繚繞,糾纏在山洞石壁內,只要外界有生靈踏入,假若沒有以精神力觸及節點將之停息,便會噴湧積蓄下的風力,化作川流般衝擊而出。

正好此地山高風大,寒雪冷冽,到時候積攢的狂風之力估計不會比刀劈劍砍弱上多少。

“再設定一下,調節程度,多次觸及之下依梯度提升,免得一口氣將積蓄的力量放得乾乾淨。”

如此一來,對法力的消耗也要少些。

這般想到,陳嶼刺入陣法結構內,轉動所有節點,迅速除錯,沒多久便完成。

於他而言確實很簡單,長時間的組合排列與研究中,對靈文、節點這些東西早已熟稔非常。

……

章和元年一月,中旬。

青台山,雲鶴觀內,一方白雲下,陽光撫照明媚,落在地上一角卻好似被鏡面折映,散出些許虹光,於空中兀自流動。

山林,草木,土石……盡數堂堂皇皇露在天底下,偏這一隅有些古怪。

不過雲海聚散,拖拽著天陽也時陰時晴,故而此處異樣不算明顯。

而若有人能於正午時分光輝燦爛時自山頂之上的高處俯瞰,或許就能發現如此景緻並非一處,山前、山後、道觀旁,好幾個地方都有類似,陽光投落,明明照在大地山石上,卻平添一絲違和。

呼~

風飄過,一圈漣漪憑空蕩漾。

道人青衣薄衫,好似撕開帷幕般緩步邁出。此刻光影才恍然聚集,光彩不停躍動,但見其黑髮束於腦後,一根木簪將之牢固不散。

神色恬淡,身形高挺。

“還行。”

陳嶼回首瞧了眼重新閉合的大幕,恢復到平淡如水模樣,他面色不變,顯然經過數次體會後,對風樞秘山陣的效果瞭如指掌,不再有所意外。

“傳聞有古陣集合迷、幻、殺、御等諸多功能,不知這道風樞秘山陣何時能到那一步。”

他自然是有所期望的,多少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完整靈陣,無論效果還是複雜程度都遠超當初的內炁法陣。

只是想歸想,靈文融入法力,從而讓法術演化做近乎本能、神通這等事也不會隨口放棄。

“法是根本,陣乃術,外用衍生之時既可以彌補枝葉、充作血肉,也能返璞歸真追溯本源。”

他沒有忘記第一枚靈文的來處,更不覺得融靈文入法力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乃至一兩年內能搞定的。

靈文廣大,如今都還只有不到三十枚被摸索勾勒出來,天地之間到底有多少可以刻畫、互動的靈文誰也不知道。

“傳說有周天數,三千六,不曉得靈文會不會依著這個來。”

又或者神話裡一元之數,十二萬九千六?

陳嶼不知,胡猜亦無用,而且未必就如此刻所想,他有預感,靈文總數或許會與記憶裡如雷貫耳的那些數字相差很遠。

輕笑一聲,他負手向道觀走去,真要說起來此時自己已能食炁餐霞,省些體力的話辟穀絕凡食亦能做到,放故事裡怎麼著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實際卻連騰飛都要花費極大力氣。

“所以啊,故事始終只能是故事。”

現實如何,只有到了那時候才曉得。

他感慨,可能千百年後,自己也能得個道祖的名號?前提是下山逛一圈,展露些手段闖下赫赫威名。

風樞秘山陣佈置成功,道觀內外幾處需要稍作遮掩的地方都被遮擋,這幾日饞嘴鹿就莫名去到了山田那邊,然後被陣法噴吐出的狂風打了個大跟斗,倒栽在地暈了好半天。

積蓄風力……陳嶼坐於院中,腦中思緒沉浮,幾許靈光閃過,被他捕捉。

隱隱沉默下來,好似陷入某種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