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原因……自然不是官家良心未泯突然發現,而是那位同樣接到旨意的宋大將軍在安排推動。

劉師伯抿了口茶水,讓僕童拿過一張麻紙,缺了一角,撕裂有口,似乎是從牆上扯下不久。

遞給陳嶼,他展開後看去,越看神情越發古怪:

臣萬死,西地窮苦,百姓愚昧,匪禍連綿如星火,似有燎原之勢。臣本允州布衣,目睹鄉鄰遺骨、哀嚎遍野,心中憂創不止,感民生多艱,遂請聖慈陛下緩餘十日,臣蕩平匪寇後自當負荊南門外,叩首請罪!

文采如何暫不談,他目光緊緊落在紙張右下。

“鎮西將軍?”

劉師伯笑了聲,“當然,那屠夫可不是鎮守一方的節度使,然而手底下兵多,朝中總歸是不願放外邊任由其發展,所以這才升官加爵,順帶以此為由招令回京。”

陳嶼點頭,簡單點說就是給棒子之前先給顆甜棗,且甜棗拴在棒上,要吃就得挨一棒。

他搖頭,卻是沒料到出身西南的武匹夫這般混不吝,棗的確吃下,棍子反倒沒打在身上。

見識不淺的劉師伯自然看出,屠夫背後有人張羅出主意,能作出這種會要麵皮偏偏還拿捏住朝堂不想在此節點翻臉的事的,想來也就那幾家。

都是本地勢要豪強。

“大人物的事兒管不了,不過最近賢侄要注意,莫出石牙。”

石牙只一個黃甲軍,早早被覆滅。不知是為了做樣子給誰看,總之屠夫將人馬調去了北邊兒。廣庸另外幾縣現在打得火熱非常,官道兩側的匪點拔了不少。

亂糟糟,去了只會徒惹麻煩。

知道這些的陳嶼點頭應是,等買了這批種子後就回山去,安心繼續鼓搗自己的修行路。

他看了眼面前鬚髮皆白的老者,心中暗道,若以後真能完善與推廣,或許可以讓劉師伯也試試,沒準還能增壽,多活幾年。

不過此話尚且只是想想,他自己都沒能走順暢,拿什麼去帶別人一起。

另一頭,陳嶼又問起了白蓮教,這個很早前就在石牙遇到過的造反專業戶。

“哈哈,那群蠢貨,聽說好女子的白蓮聖女和北方來的叫聖公的傢伙鬧掰了。”

劉師伯拍手,撫掌大笑。

這……陳嶼也不解,怎麼一個勢力裡的還能鬧起來?而且聽起來似乎動靜還不小。

果然,對方解釋了句:“豈止啊,賢侄你是不知道,七月時這倆傢伙在石牙縣內鬧騰多兇,甚至那位聖公一度糾集了五六十人舉持棍棒衝擊縣衙。能做出這種事來也不知腦袋出了什麼毛病!”

石牙縣偏遠,可再不濟也有數十兵器傍身的衙役,和十來位披著皮甲的軍士留待此地。

一番亂戰,城中的白蓮教徒頓時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縣令以及幾個大家主同時出了懸賞,讓得他們抱頭鼠竄。

不過現在又去了其餘縣,兩方白蓮教眾聽說打得更厲害。

“嘿,賢侄,那白蓮聖女傳聞還是個二流高手,善使一對流星錘!”

用錘的聖女……陳嶼默然,他實在想像不能,不過說起聖女,他倒是想起了當初自己藉著目力在城中見到的那位接受旁人拜頌的女裝大佬。

難道是他?

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