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湊上前來,低聲道,“說是鐵將軍的義妹,跟著一塊兒進京來的。奴才聽說,是綏州府一個校尉的女兒,自小沒了爹孃,跟著鐵將軍長大的。不過,這男未婚女未嫁的,誰知道呢?”

小太監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兩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悶不吭聲,甘夫人也略有些尷尬。還是顧家老太太開口打破了僵局。

“鐵將軍平定邊關叛亂,福佑我朝百姓,多帶張嘴來吃飯罷了,陛下又怎會不許呢。崇安殿路遠,勞煩小公公前面帶路吧,老身年紀大了,這天寒地凍的,站久了骨頭疼。”

小太監忙遞上來一個手爐,到前頭去了。眾人默不作聲,各有各的心思。

如今的世界,不同於前生,是早已預料到的事情。只是從前的綏州府,女娃娃屈指可數,會是誰呢?莫不是今世的薛宛宜來了?

顧瑾之帶著滿腹的疑問,實在坐不安定,悶坐了一會兒,便找了個藉口出來透透氣。老太太不放心,叫了個眼熟的小宮女跟著。沒走幾步,顧瑾之藉口斗篷忘了帶,喚她去取回來,自顧自向前走去。

皇宮於薛宛宜而言,是無比熟悉的地方,又怎會走錯路呢?在宮裡的那些年,每逢除夕夜,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坐在交泰殿的角落裡,看著蕭家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地位是皇后的,恩寵是元貴妃的,子嗣更是與她無關。她不過是所謂後宮佳麗三千里,用來擺著湊數的人罷了。

薛宛宜一直不明白,皇帝不愛她,又不缺女人,又何故千里迢迢將她從綏州迎進皇宮裡,難道只是為了拉攏綏州府的守邊將士嗎?也許,是吧。

顧瑾之苦笑著,嘆了口氣,自覺身為薛宛宜的一生,盡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何其好笑。

崇安殿外的迴廊影影綽綽,卻未曾注意到有一人悄然到了她的身後。

“這麼冷的天,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站在,是在賞雪嗎?”

顧瑾之心中一驚,回頭一看,黑色鑭袍上繡著團龍密紋,面色盈盈如玉,是晉王。

回過身來施禮,心中卻十分疑惑,這晉王,總是神出鬼沒,此時正是闔宮夜宴,他怎麼獨自一人在此處。

晉王卻笑吟吟望著她,

“你是顧侯家的女兒。那日在衛王府桃林昏過去的,是你吧。”

顧瑾之登時紅了臉,點了點頭。

晉王卻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顧家六小姐,你可把本王害慘了。衛王兄一直以為是我做了什麼,才把你給嚇暈過去的。”

顧瑾之慌忙擺手,“不是的,此事與殿下無關,臣女願為殿下作證。昌王殿下也在場,他也可以作證的。”

晉王哈哈大笑,“昌王?他年紀小,沒有人會把他的話當回事兒。因著在衛王府胡鬧,回來還被罰了抄書。”

顧瑾之愧疚不已,“都是臣女的罪過,連累了昌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