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燕也隨之起身,把他直送到大門停泊馬車的廣場處,又千叮萬囑他定要回來找她,又迫他許下諾言,才肯放他離開。

陳樂一陣無語,自己如果真的中了毒,如果還回來找她,她難道不怕嗎?

回到衙署後,陳樂叫來烏延,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後者急忙離開。

交代完烏延的陳樂也離開了,不過卻不是回烏府,而是去見了徐先。

到了左相府,徐先選在內廳見他,這位西秦三大名將之一的超卓人物,一臉微笑道:“我早知你會在田獵前來見我的了。”

陳樂詫異道:“徐相為何會有這個想法呢?”他有些想不通,因為就連他自己,這想法都是臨時冒出來的。就是為了找個見證人而已。

徐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嘆了口氣道:“我們大秦自穆公以來,躍為天下霸主之一。可惜東向的出路,一直被晉人扼住,因此只能掉過頭來向西戎用兵,兼國十二,開地千里。”

“穆公駕崩時,渭水流域的大部份土地均落在我們手上。可是從那時起,直到如今建立東三郡,兩百多年來,我們毫無寸進。究其原因,與其說出路受阻,不如說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

“自身強大,誰可阻攔?所以這仍是個誰強誰弱的問題。”徐先幽幽道。

陳樂點頭受教。

徐先似乎談興大起,又開口道:“三家分晉後,那時我們理當乘勢而起,可惜…罷了,不提也罷。”

那段時間,秦國大權旁落亂臣之手,內有朝堂亂做一團,外又有魏人屢相侵伐,使得秦國盡失河西之地。

想到這些,陳樂有點明白徐先的意思了,是在說呂不韋或許會使秦國重蹈覆轍。

徐先站起身,說道:“陪我到後園走走。”

陳樂清楚,他顯然是有重要的事和他說。兩人隨即步入相府後園,沿著小徑慢慢前行。

徐先說道:“我們秦人與戎狄只是一線之隔,至今仍民風獷野。幸好孝公採用商鞅變法,以嚴刑峻法讓我們養成了守規矩的習慣,又重軍功,只有戰爭才可得爵賞,因而使我大秦無敵於天下。”

“可如今呂不韋正在毀掉這一切,他恣意任用身邊之人,又把六國萎靡之風,引入我大秦,以致小人當道,趨利奉迎,這於我大秦實是莫大災難。”

徐先轉過頭,眼光落到陳樂臉上,沉聲道:“我並非是因呂不韋非是秦人而排斥他,商君是衛人,卻是我最敬重的人。”

陳樂點頭道:“我明白徐相的意思了。”

徐先目光堅定道:“呂不韋作繭自縛,我絕不會放過他。”

陳樂皺眉道:“聽徐相口氣,形勢似乎相當危急。”

“本來我並不擔心,問題是東郡民變,呂不韋派了蒙驁和王齕兩人前去鎮壓,一下子將京師附近的軍隊全都抽空了,如今京師只有禁衛、都騎、都衛三軍在支撐大局,形勢之險,實是百年來首見。”徐先沉聲道。

這些兵法大家,真是隻看一眼,就知道這裡頭的陰謀詭計。陳樂只好裝作不解道:“據我所知,東郡民變乃是高陵君和趙將龐暖兩人的陰謀,呂不韋沒有說清楚這件事嗎?”

徐先臉上陰雲密佈,冷哼道:“話雖如此,但高陵君有多少斤兩,誰不清楚?就是十個高陵君,也鬥不過半個呂不韋。又怎會到了事發時,呂不韋才猛的警覺,倉猝應付?”

“徐相的意思是?”

徐先斷然道:“此事必定與呂不韋有關,只要呂不韋把奸細安插到高陵君的謀臣身邊,就可以像操控傀儡一般,操縱高陵君,製造出眼前的形勢。”

“只要在此期間,能把你和兩位副統領除掉,都騎都衛兩軍,都要落入呂不韋手裡,那時你說會出現什麼情況?我之所以猜到你今晚會來見我,原因非常簡單,以你的才智,必會發覺不妥當的地方,你明白了嗎?”

“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受制於人。呂不韋一天不死,我們休想有好日子過,大秦必定會重蹈覆轍,受權臣所陷。

“只可惜大王不會點頭。”徐先嘆道。

你試試去和大王說,沒準兒就同意了呢

不過陳樂在心底搖了搖頭,如果是徐先他們去做的話,呂不韋很可能會逃過一劫。只有陳樂這個“外力”,才能保證成功。

又與徐先說了幾句,得知他在田獵上部署,陳樂就準備離開了。但就在這時,他猛的噴出一口黑血,身子搖搖晃晃,好似要摔倒。

“怎麼回事?”徐先一把將他扶住,神色急切道

“徐相,我可能中毒了。”陳樂“虛弱”道。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