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們又開始辯論,陳樂真的昏昏欲睡。

很快,白天未出現的徐節,又將矛頭指到了韓非身上,說道:“韓公子的大作,徐節也曾拜讀過,立論精彩,可惜卻犯了與令師荀況的相同的毛病,認定人性本惡,因此不懂以德政感化萬民的大道,專以刑法治國,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華,竟誤入歧途至此,實在令人惋惜。”

這些話不算精彩,但卻毫不客氣,頗有幾分柿子撿軟的捏的架勢,因為韓非一直表現的不善言辭。

韓非立時怔住,像是沒想到徐節竟會如此不客氣,他心中有氣,只可惜滿腹高論,卻是因為結巴,無法表達。

靚仔樂嘆了口氣,即便他這會兒好心給韓非替過去紙筆,怕也只會引起眾人鬨笑。

龍陽君、白圭、鄒衍等人俱都一臉看好戲的神色望著韓非,十分樂意見到他受窘。

坐在主位上的紀嫣然,本十分欣賞韓非的觀點,但看他好似啞口無言的模樣,那絲欣賞,也漸漸消散了。

徐節見韓非不說話,自是越發趾高氣揚,他無比得意道:“至於公子否定先王之道,就更是捨本逐末,正如起樓,必先固根基,沒有了根基,樓房又怎能承受的住風雨?”

他這番話,是針對韓非提出的一些治國方法的主張。

韓非在書中說,沿襲舊法便如守株待兔,不應墨守成規,而要針對每一時期的真實情況採取相應的措施。這想法當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進步,若韓非有極好的口才,他與徐節之間辯論的輸贏,還真未可知。

那樣的話,或許會為這場辯論,增色不少。

如果是換成項少龍,這會兒已忍不住,要替韓非辯論了,還說出了諸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等等話的。

那句絕對的權力,只會導致絕對的腐化,更是令這個時代的人,振聾發聵。

不過陳樂沒有這麼做。

他甚至沒有關注場上的辯論,而將轉向了廳外。

便在這時,一名刺客忽至。

守在門口的侍衛,拼死將廳中之人,先前解在玄關處的武器送了進來,人隨即就被殺手一腳踢中,生死不知。

“你是什麼人?”

長劍在手,龍陽君身上的氣勢大變,想到信陵君的對他的評價,陳樂心說,真是沒想到,這“柔弱”的傢伙,看起來還真是個劍術高手。

與他並肩而立的,還有那名齊國劍手,以及白圭等人。

似徐節和鄒衍這般的文士,此刻自是坐在一邊,沒有半點上前的意思,就連一邊的韓非,都顯得比他們更為悍勇一些。

不止是他們,嬌俏傾城的紀嫣然,也從婢女手中接過長劍,神色淡然的盯著突如其來的刺客。

她身上的氣勢,比之龍陽君絲毫不差。

一眾武士,唯獨陳樂還坐在席上,不似龍陽君他們那般,衝至場中,將紀嫣然護在身後。

靚仔樂看上去也十分無奈,因為這些人是把兵刃解下,放在了玄關處,而他是真的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是空著手來的。

“紀小姐,能否讓婢女取一柄劍給在下?”陳樂大聲道。

“不必了,有我等護紀小姐周全,陳先生安坐即可。”靚仔樂的話音一落,就聽白圭大聲說道。似是絲毫沒有把闖進來的刺客放在眼裡。

刺客動了。

她一劍刺向白圭,速度之快,令在場所有人為之側目,白圭急忙橫劍抵擋,卻猛的覺察到對方強橫無比的力量。

他根本無法擋住對方的劍,而刺客亦沒有絲毫客氣,長劍橫掃,白圭持劍的右臂,頓時被齊根切斷。

還想再取他性命的時候,一柄長劍,橫在了她的面前。

龍陽君出手了。

他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刺客,在他面前殺了白圭。而且他今日救下白圭一命,日後信陵君想拉攏白圭的時候,想必也不會太過簡單。

救命之恩,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

心思急轉的龍陽君,出劍又快又疾,招招直指刺客要害,卻見刺客以一個極其詭異的扭轉,躲開龍陽君的劍後,一腳踢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