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曉,又是一個晴天。

“姐姐,我不太喜歡陳新這個人!”白雪一邊為陽春扎髻,一邊嘆道。

陽春從銅鏡中回望著她。淺笑嫣嫣,“這是為何?”

“任性使氣,鋒芒畢露,毫無成大事者的沉穩氣度。他這樣的為人,別說成大器,甚至早早就會隕落。”

“不是的。”陽春微微搖頭,“他看似囂張,實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昨天搜包時,他就極有分寸。”似是同情陳新的遭遇,又幽幽說道,“咱們懂事後一直跟著太祖,生活風平浪靜,所見都是大修瑞獸,自然能做到心態平和,斯文端莊。但陳新卻先是被人奪舍,背井離鄉。到了靈山,又處處被教習刁難。他真的挺不容易。”

她倆修的是卜門功法,隨意起個卦,就能佔出見性峰上,只有陳新因絕果斷,之前與這個世界毫無瓜葛。

他自然就是袁天師卦中那位與新星遙相呼應,最終在大荒“開天門傾崑崙”的正主。

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但如何與他相處,姐妹倆的態度卻有些不同。

“毆打扶桑武修時,卻是那般招搖!沒輕沒重的,那裡有一點分寸?”白雪把銅鏡取過來,款款坐到炕沿上。“若不是咱們拿出金香玉,出手救治。有個好歹,他都無法收場。”

陽春婷婷起身為她扎髻,“我也不知他為何那麼仇視扶桑武修。不過嘛,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打痛了,以後就少了很多麻煩。這叫殺雞儆猴。”

白雪擰了一下姣好的身子,“姐,你總是為他說話。”

“傻妹妹,咱們連夜下山趕到凌霄城,搭上符門測試的最後一班車。還不是為了跟他結個善緣。師尊的話是不會錯的,所以啊,把他往好處想也是不會錯的。”

“唉!”白雪嘆息一聲,“就怕把寶貴時光浪費在一個妄人身上。”

陽春雙手不停,熟練地梳理著她的秀髮。“妹妹,你是見慣了太祖那樣,隱居山中運籌萬里之外的高人風範了。實力決定行為方式,陳新如今是一個凡人,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縮頭忍辱,要麼伸頭抗爭。我倒是喜歡他現在的表現。”

“你不是愛上他了吧!”白雪做了一個鬼臉,嘻嘻笑道,“如果他是我的姐夫哥,我就把他的缺點都當成優點去欣賞。”

陽春大腿輕輕頂了她一下,“臭妹妹,不許亂說!”隨即臉色漸漸凝重,“咱們倆都身負血海深仇,太祖會在你我實力足夠時明示仇家是誰。大仇不報,何以家為!”

原來,陽春白雪是袁天師分別在兩起滅門慘案中救回的孤兒。但究竟是何人所為,卻一直不予明言。

白雪鄭重點頭,“大仇不報,何以家為!”

沉默片刻,白雪開口,“賀虎糾集了不少人,準備今天在凌霄城狠狠教訓陳新。我們還要援手?”

陽春點頭,“都是那個朝歌女人竄倒的,今天咱們隨陳新一起下山。太祖曾說,成大事者,往往是在小河溝翻船。陳新如果折在這幫氣宗小修士手裡,該有多冤。”

…………

被玄女喚醒的時候,陳新不但對先天真火已經有所明悟,而且熱氣騰騰的溫泉,已泡得他神清氣爽骨軟筋酥。

“陳新,外面有人喊你了。”玄女圓圓的大眼睛,再次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身體。

陳新忙雙手遮住羞羞的部位,跳出池子,套上衣服。

返回小石屋後,果然聽到輕輕的扣門之聲。

“一定是小六!”陳新暗忖,臉上露出笑意。他的性格很像自己當年部隊的戰友,義氣豪爽,同時,又完全信賴自己。

然而,推開木門,卻是扶桑武士標槍一般立在那裡。

看到陳新,他立刻滿面諂媚的笑容,深深一躬,“陳新君,能否陪您一同下山?”

陳新上下打量他一番,實在摸不透他的心思。今天新弟子們要給自己下馬威,他跟在左右,關鍵時刻不會倒戈一擊吧。

正在猶豫,司馬小六和屈臣聯袂而來。“陳新快點的,大家在廣場聚齊了,程執事就要開始訓話。”

程執事正是那位下了飛舟後,引楚都子弟上山,並且介紹了靈山佈局的築基修士。

他依然表情和善。賈教習告訴他人已到齊後,他面帶笑容地開口,“各位,我叫程思遠,以後三個月,新手營的事務就都由我打理。”

羋柔突兀地鼓起掌來,似是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太好了!程師叔,那日別過,早就想你了!”

眾弟子忙跟著鼓掌。

掌聲掩蓋不住程執事的尷尬。這個俏麗的小姑娘,也太過自來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交。稍微齷齪一點,還會覺得有什麼不可為外人道的關係呢。

其實他想多了,羋柔的性格和說話風格,早已為眾人熟知。大家見怪不怪,根本就不會去聯想。

只有站在一旁的賈教習,臉色有些不豫。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也不是為了羋柔的熱情,而是程執事的話,明顯削弱了他在新手營的地位。

程執事餘光掃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玄武堂格外重視本屆新弟子,所以增派我照顧各位日常起居,也是為賈教習分擔一些瑣事。具體修煉問題,則依然由賈奈亮賈教習負責。”

眾人不甘落後於羋柔,爭先鼓起掌來。賈教習面色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