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倒是有幾分膽略。”

幾日之後,太子宮,鳳凰殿。

看著手中的供書,又抬頭看看親自送來供書的蕭何,劉盈的面容之上,竟湧上了些許戲謔。

“蕭相以為,若賊此策得行,關中可當大亂?”

就見蕭何聞言,只心有餘悸的微一點頭。

“關中去歲所獲之糧,幾全掌於關中糧商米賈之手。”

“若此輩手中之糧,果盡沉於涇、渭二水,恐關中今歲,當生糧荒!”

“物價鼎沸、民不聊生,倒還尚在其次;若處置不當,恐縱關中,亦當有軍卒譁變、郡縣割據之事。”

“又陛下大軍在外,月需軍糧百萬石以輸······”

說到這裡,蕭何終是後怕的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此看來,家上所言,確有其事。”

“——農者,國本也;糧者,國之重器也。”

“如此重器,實不當為操持末業,行商牟利之輩所掌······”

看著蕭何面帶苦澀的承認‘糧食不應該掌握在商人手中’,劉盈也是不由搖頭一笑。

真實的狀況,自然沒有蕭何所說的那麼糟糕。

就說此番,關中糧商由池陽錢氏帶頭,試圖透過‘把糧食全部扔進河裡,以造成關中的糧荒’一事,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倒也不是說,漢室對基層的掌控力,已經強大到可以對類似事件,做出快速應急反應的程度,而是對於糧食這種至關重要的戰略資源,漢室朝堂,原本就有足夠的重視。

秋收前後,糧商前往鄉頭村尾,揮舞著銅錢從百姓手裡買糧食,官府自然是不會管,也管不著。

而對於糧商私自建倉儲存糧食,以及將糧食運到市集販賣,官府更是沒理由插手。

無論是買還是賣,只要是錢貨兩清,童叟無欺的交易,官府也沒有插手的理由。

但是,如果有一天,發生某一位糧商,將萬石,乃至十萬石數量級的糧食運往非市集、糧倉方向,那別說是長安朝堂,亦或是地方官府了,沿途的百姓,就會第一時間去衙門舉報。

——糧食,那可是造反必備的物資!

但凡是達到一定數量級的糧食,其動向,必然會受到漢室中央的高度關注和重視!

別說把糧食拿去渭水、涇水沿岸,全扔下去餵魚了,哪怕是從自家的糧倉裡調出五萬、十萬石糧食,地方官府也必然會上門,發出靈魂拷問。

為啥調這麼多糧?

調去哪兒?

給誰?

這些問題,能交代清楚還好,頂多被地方官敲一筆‘孝敬’,就可以收穫一句‘下不為例’。

若說不清楚,那,糧食不用說了,自然是沒收充公;至於身家性命,那就得看廷尉卿,接到案子時的心情好不好了。

簡單來說就是:即便沒有蕭何(劉盈)所釋出的關於禁止商人屯、買、賣糧食的禁令,漢室對糧食的關注度,也已經與後世的某些管制物資相差無二了。

即:你買,可以;

你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