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咂摸嘴,便見劉盈面帶古怪的笑著抬起頭。

“如此說來······”

“少府官奴無糧米以為食,便當乃孤不是。”

“孤用少府之官奴,以全父皇修渠之託,當盡出母族外戚之私糧,以代蕭相供養此官奴三萬。”

“如此,才方算得為君父分憂,以稍減蕭相之負?”

“嘿······”

“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見劉盈嘴上說著,面上始終掛著那抹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蕭何卻只微微一笑,悄然一拱手。

“家上言重。”

“尚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嘴上說著不至於此,蕭何面上神情,卻絲毫看不出否定的顏色,似是對劉盈方才所言全盤預設?

就在蕭何要再開口,以述說此事的‘真相’之時,卻見劉盈猛地一拍大腿,旋即長出一口氣。

“呼~”

“既如此,此少府官奴三萬······”

“孤,還真不敢再用了?”

稍帶遲疑的一聲呢喃,便將劉盈自顧自搖了搖頭,旋即開始了一番‘自言自語’。

“酈侯去歲之租稅,皆已用於往數月之修渠事。”

“建成侯、洨侯之封國,一於關外河東,一於荊楚淮南之交,租稅運之不便。”

“況孤身以為太子,今又得父皇託之一監國之責,實不當再以母族之私貲,全孤需行之公務······”

若有所思的說著,就見劉盈稍帶無奈的一搖頭,旋即抬頭望向蕭何。

“如此,少府之官奴三萬,孤,已無力用之。”

“無此官奴三萬,修渠一事,亦當休矣。”

言罷,劉盈便稍走上前,將蕭何面前案几之上的一卷空白竹簡展開,而後,竟親自給蕭何調起了墨。

手上兔毫在木製硯臺上輕輕攪動著,劉盈卻是頭都不抬,嘴上不忘說道:“還勞蕭相動筆。”

“便謂曰:國庫糧米甚缺,無力調撥少府官奴之口糧,故太子修渠一事,無奈作罷。”

“又少府官奴無糧米以飽腹、無冬衣以遮寒,多飢寒而死;亡者······”

“足三萬整?”

似是自語般發出一問,就見劉盈又自顧自一點頭,將手中飽沾玄墨的兔毫,遞到了蕭何面前。

“蕭相,請。”

見劉盈竟做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架勢,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蕭何也不由面色稍一滯。

“家上,此······”

“何意啊?”

卻見劉盈滿是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旋即直起身,長嘆一口氣。

“唉······”

“蕭相當知,自孤得立為儲,便多為父皇所不喜。”

“去歲秋,太上皇駕崩,父皇更曾起易儲、廢后之念。”

“若非母后傾力迴護,又蕭相攜百官忠言直諫,父皇這才暫消易儲之念,願以鄭國渠之整修事,與孤自證才能之機。”

說到這裡,劉盈不由又是一陣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