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劉盈此言,幾位老者不由紛紛點頭,呵笑著連連稱‘是’之餘,不忘輕輕拍打起藏在蒼髯下的嘴巴。

“是,是。”

“嘿嘿,殿下所言甚是。”

“若聞知陛下之仁德,恐縱天庭之神官,亦當復與陛下百年之壽······”

面上毫不帶做作的道出這一番最真摯,也最為真切的祈求,老者便憨笑著側過身,看向了功侯百官的方向。

“諸公······”

話剛出口,老者面上便再度流露出些許自愧,於是又上前些,緩緩彎下腰,對功侯百官深一拱手。

見老者彎下腰,不等老者的雙手合為抱拳,功侯百官中,立時跳出幾道稍年輕些的身影。

“老者萬莫如此!”

“今日,吾等雖稍受冤屈,然老者年近耄耋,吾等縱於天下有大功,亦不敢受老者深拜之禮啊!!!”

“是極是極!”

“吾等執笏於廟堂,不過承蒙陛下之信重,以助陛下厘治天下萬民。”

“莫言出私奴以修渠,便是散盡家財,亦不過吾等分內之舉!”

“此皆分內之事,萬不敢當老者之禮啊······”

片刻之內,方才還滿帶著驚恐,心有餘悸望向百姓人群的功侯百官,便紛紛似是變了個人般,爭先恐後的表達起幾位老者向自己行禮,自己是多麼的惶恐。

至於劉盈,自也是扶著老者的胳膊,面上掛著謙遜隨和的微笑,看著眼前的場景,完美充當起了‘工具人’的角色。

配合著未央宮外,那些面上滿帶著安心,三三兩兩結伴散向四方的百姓人群,未央宮外的蒿街之上,氛圍竟出奇的和諧了起來。

見功侯、百官如此作態,被劉盈輕手扶著的耄耋老者,也是翁時間便被風沙迷了眼。

“好啊·······”

“好······”

淚眼婆娑的點點頭,老者便笑著側過頭,用顫抖的手拍了拍胳膊上,那隻小心攙扶著自己的手。

“陛下記掛吾等黔首,乃聖君、明君。”

“太子得陛下仁德之姿,日後,也當為賢君、雄主。”

面帶欣慰的說著,老者不由又側過頭去,眼含熱淚的對功侯百官連連點頭不止。

“諸公臥高門而無事奢靡,居廟堂而念民疾苦,甚得名士之風!”

“待千百年後,諸公亦當為名垂青史,為後人所緬祭之千古名臣!”

滿是篤定的道出稱讚之語,老者便不顧劉盈勸阻,終還是將鳩杖夾在腋下,對功侯百官微一拱手。

“今日,諸公出家中私奴,以襄助太子修鄭國渠,此誠義舉也!”

“然吾等黔首昏愚,竟以小人之心,度諸公君子之腹;諸公之義舉,竟亦為吾等愚民,誤視為密謀不軌······”

說著,老者不由面帶羞愧的搖了搖頭,望向百官功侯的目光中,也帶上了稍許祈求。

“老朽歲七十有九,年已近耄耋;便斗膽,代長安萬民,謝罪於諸公當面······”

“望諸公大量,萬莫於吾等黔首愚民,太過計較······”

“老朽,且謝過諸位朝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