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幾位老者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拘謹的連連擺手。

“民等,不敢,不敢······”

以一種極近沙啞,似是砂紙擦牆般的嗓音,極其緩慢的道出這句話,就見那老者費力睜開聳拉的眼皮,稍帶遲疑的看向劉盈。

“今日,老朽正於家中沐日,便聽門外,有三兩孩童喧鬧,言未央宮,竟為賊子所擊?”

“老朽奇而起身,開門觀之,又見路上人影綽綽······”

說著,那老者便話頭稍一滯,顫巍巍的稍走上前些,面帶疑慮的望向劉盈。

“莫非此間,另有隱情?”

聽著老者慢條斯理的道出此語,劉盈只面帶恭敬的一笑,順勢扶住老者的胳膊,微微一點頭。

“確有隱情。”

溫爾一語,劉盈面上笑意更甚。

“老者或有不知:前些時日,代相陳豨作亂,父皇已御駕親征,欲平陳豨之亂。”

聽聞劉盈此言,老者趕忙一點頭,旋即似是邀功般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口沒剩幾顆的牙齒。

“嘿!”

“此事,老朽知!”

“老朽家中幼孫,有四人蒙陛下看重,充以為卒!”

“更有子、孫七人,充以為運糧之民夫!”

聞老者此言,一旁的其餘幾位老者似也是被激起了勝負欲,竟在年僅十四歲的太子劉盈面前,爭相比拼起大軍此番出征,誰家出了更多的子孫。

“老朽不才,有孫六人為卒,子、孫十一人為民夫!”

“那又如何?”

“老朽孫輩足二十二人,盡數為陛下徵以為戰卒、民夫!”

看著眼前幾位小則六七十,大則八十餘歲的年邁老者,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攀比起來,劉盈不由暗自搖頭一笑。

“男兒至死,仍是少年?”

稍腹誹一聲,劉盈面上卻是極其嚴肅的上前兩步,回過身,對幾位老者滿是鄭重的一拜。

“諸位老者家風嚴謹,忠義無雙,堪稱天下萬民之楷模!”

“孤代父皇,謹拜謝!!!”

見劉盈如此鄭重其事,幾位吹鬍子瞪眼,就差沒上手揪頭髮的發老者稍一愣,旋即眉開眼笑的拱手一回禮。

“殿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嘴上雖這麼說著,但幾位老者神情當中,分明還是寫有無盡的自豪。

見此,劉盈又是啞然一笑。

正要再開口,卻見最開始開口那位,也是幾位老者中年歲最長的那位老者,似是不服輸的悶哼了一聲。

“哼!”

“——吾四孫,乃於北軍任伍長,掌兵卒四人!”

滿是憨態的一聲嘀咕,老者便似毫不服輸的別過頭去,擺出一副不願再看其他幾位老者的模樣。

這一下,其餘幾位老者剛被按捺下的勝負欲,也是嗡時又被勾了起來。

“——吾三孫,乃於雲中任什長,麾下卒八人,伍長亦二!”

“——嘿!這有何堪言?”

“吾長玄孫,歲方二十有一,便已入北軍為卒!”

“乃父年三十又七,陛下此番御駕親征,任其為民夫曲侯,掌民夫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