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7章 朕年十七而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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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如今,尚不曾對大風歌、鴻鵠歌耳熟能詳的漢家公卿而言,劉邦‘歌手生涯’最典型的代表,便是此刻正於社稷壇側齊聲吟唱的唱詩班。
這個唱詩班究竟成立於何時、由誰成立,世人早已不得而知;
眾人只知道:在彭城一戰之後,先皇劉邦再次回到東都洛陽之時,這個由上百童男組成的唱詩班,便不曾缺席任何一場劉邦在場的大型活動。
包括當今劉盈的儲君冊立典禮、故太上皇劉煓的喪禮,乃至於劉邦自己的葬禮之上,都曾出現這個平均年齡只有七歲的童年唱詩班的身影。
而在先皇劉邦駕崩兩年多之後,當這個極具劉邦個人色彩的唱詩班,出現在當今劉盈的加冠之禮上時,朝臣百官對於天子劉盈想要表達的意圖,自也是一目瞭然······
“陛下這是······”
“欲以此,以警醒世人?”
“嘿!”
“只怕這‘世人’,今日皆已至社稷壇前······”
人群中響起幾聲輕微的交談,卻並沒有影響到這場‘天子加冠禮’的程序。
隨著社稷壇側,那三百唱詩童子結束吟誦,並在樂官的帶領下退出社稷壇,太后呂雉也終是站起身,上前走到了距離社稷壇近五步的位置。
“吾漢祚之立,實歷盡艱辛,又道阻且難······”
語調低沉的一句開場白,便見呂雉輕嘆一氣,眉宇間,悄然帶上了一抹蕭瑟。
“自周王東遷,天下諸侯爭相自立,而視周天子為無物;後又魏、齊悖逆,于徐州相王。”
“再後春秋,天下諸侯爭霸四方,戰端不休,更終遺秦、楚、齊、趙、魏、燕、韓,為一己之私而征戰數百年。”
“終,秦王政橫掃六合,一統懷宇,怎奈王政只知霸治,而不知何為王道;縱秦之強,亦不過二世而亡·······”
語帶唏噓的說著,呂雉不忘再嘆一起,而後低下頭,望向祭壇下的漢家公卿、百官朝臣。
“幸太祖高皇帝得天之佑,興王師於豐沛,而先入咸陽;然得魯公項籍之流相阻,太祖高皇帝亦只得隱忍數載,方得立漢祚,而使天下歸一。”
“然項籍亡而共尉起、臧荼死而韓信反;”
“太祖高皇帝究其一生,皆奔波於關東,而操勞異姓諸侯之亂,縱身天子之貴,亦不曾得一日安歇······”
“——又北牆之外,得北蠻匈奴居心叵測;五嶺以南,有前秦餘孽割據自立,幾度篡權自立,以稱‘南越武王’。”
“更去歲秋,有逆賊臧荼舊部衛滿,於朝鮮竊奪箕子胥餘之國,又獻媚狄酋冒頓膝下,自請為蠻夷走狗······”
言罷,呂雉終是神情嚴峻的抬起頭,將眉頭微微一皺。
“吾漢家起於草莽,立於亂世,賴太祖高皇帝畢生之功,方使天下稍安。”
“然終難免太祖駕崩,新君年幼,宗廟多苦宗親未壯,又諸劉宗室男丁不豐。”
“《禮》雲:男子二十加冠,女子十五加笄,謂之曰——成人,稍壯,可婚娶。”
“只今吾漢家內憂外患,恐無待皇帝歲滿二十,再行加冠之餘地·······”
隨著呂雉滿是憂愁的話語聲落下,側身屹立於祭壇之上的宗伯劉交,也是恰如其時站了出來,對呂雉微一拱手。
“太后所憂所慮,皆唯宗廟社稷,臣等,謹奉詔。”
“只臣以為,太后此慮,或大可不必。”
神情莊嚴的道出此語,便見劉交稍直起身,藉著踱步沉吟的機會,將身子稍側向了祭壇下的漢家朝臣。
“臣常聞:非常時行非常事,非常世行非常政;”
“又冠者,禮之始也;《禮》曰:天子臨朝,當行加冠之禮,而後大婚,再後親政。”
“今陛下雖年不及冠,然吾漢家內憂外患,不可一日無君;”
“又天子者,受命於天,而牧天下之民者也;若依常人之禮,而行於天子之身,恐亦不合君臣之道、尊卑之序······”
說著,劉交不忘側過身,對仍端坐一旁的劉盈稍一拱手,才繼續道:“臣又嘗聞:三代不同禮,五代不同法;”
“男二十及冠,雖乃《禮》之所制,然太祖高皇帝亦曾令已故酇文終侯,以制《漢律》言:男十七而始傅。”
“故臣以為,吾漢家之冠禮,亦可依太祖高皇帝之制,以年十七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