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宣平侯,是徹侯;

哪怕是萬戶侯,他也是徹侯。

就像再強壯的馬,也比不上駱駝高大一樣——食邑再多的徹侯,也比不上王爵來的香。

而比起這四位‘各有神通’的萬戶侯,靳歙這個萬戶侯,卻有些特殊。

因為靳歙這個萬戶侯,幾乎沒有任何出身、背景、立場,又或是張敖那樣‘付出代價’的因素在其中。

說的再直白些,便是靳歙這個萬戶侯,是純度極高,直逼十成的純武功侯!

便是蕭何那樣的‘文治侯’,太祖高皇帝也曾有過猜忌,逼得蕭何只能自汙保全名聲,才得以善終;

張良那樣的‘謀士侯’,更是從漢室鼎立之後,就再也沒有涉足於朝中事務,整日裡閒雲野鶴,修仙問道,才得以保全自身。

至於曹參,在得封為平陽侯之後,也是第一時間被派去齊國,擔任齊王劉肥的諸侯王相;

多年之後回到長安,接替蕭何留下的丞相之位,也是謹言慎行,從不插手自己不該插手的事。

——從某種角度來看,曹參那句‘垂拱而治聖天子’,也未必就沒有學蕭何自汙的意味在其中。

就連張敖,自從被太祖高皇帝貶為宣平侯,那也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

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說不能幹什麼,就不幹什麼。

平日裡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和魯元公主相敬如賓,舉桉齊眉,踏踏實實過日子,從來不插手朝中事宜。

而靳歙這個近乎全純的‘武功侯’,得以躋身萬戶侯群體之後,顯然也要面臨君王的猜忌,以及朝野輿論的戒備。

尤其相較於前四位,靳歙這個武功侯,是以武立身,完全是憑藉自己的軍事才能,才得以成為劉漢社稷第五位萬戶侯。

而類似靳歙這樣的人,十幾二十年前,也曾出現過一位。

比起靳歙,那位更是憑藉軍事才能,最終被封為王······

所以說到底,讓靳歙榮歸故里,從此澹出朝堂,完全就是劉盈對靳歙的保護。

——因為一場馬邑大捷,已經讓靳歙成為萬戶侯了。

如果不讓靳歙退休,那下一次再有戰事,率軍出征的,也還得是靳歙。

到了那個時候,劉盈怎麼辦?

是盼著靳歙勝,還是盼著靳歙敗?

盼著自己的將軍戰敗,這顯然不是劉盈的作風。

但萬一靳歙勝了,劉盈,該怎麼封賞這位食邑萬戶,又在軍中威望頗高的武功侯?

只能封王。

而且要封,就得先封齊王,再移封為楚王,然後尋個由頭,貶為信武侯······

咳咳咳;

好熟悉的畫風······

“信武侯榮養,非朕無容人之量;”

“實信武侯,於宗廟、社稷皆有大功。”

“朕不忍信武侯,終亦得循往昔,絳侯周勃之故事······”

想到這裡,劉盈索性也不再忌諱,滿是坦蕩的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而對於劉盈的坦蕩,王陵、陳平、張蒼三人,也只感到由衷的欽佩······

“臣等,知之矣······”

見三人贊同了自己的做法,劉盈便也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