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春,有一使自東而來,如幕南而直趨龍城,言其乃衛滿朝鮮所遣,欲歸降匈奴,以為走狗。”

“知衛滿朝鮮之所在,狄酋冒頓初不願,然為左賢王攣鞮稽粥言勸,今已受馬韓朝鮮之降表。”

“得降匈奴,衛滿使者雖請狄酋冒頓遣使南下,以迫太后、陛下書諾,於右北平之外、浿水之東勿再行宗主之事,不得插手衛滿朝鮮事務。”

“臣亦探得,八月蹛林大會,草原諸部將集龍城,九月而散;”

“若九月之前,使團自漢得‘皇帝不允’之復折返,狄酋冒頓或當召草原諸部大舉南下,以掠漢邊。”

“太后、陛下當知,匈奴蹛林大會,糾集草原諸蠻近白,可戰之卒凡數十萬,若使其傾其南下,吾漢之邊必千瘡百孔,民不聊生。”

“故臣斗膽,懇請陛下應狄酋之請,勿在於衛滿朝鮮之事橫加干涉,以易得邊牆之安······”

長樂宮,長信正殿。

隨著曹參將那紙捐書上的內容輕聲年初,殿內朝臣百官的面上神容,皆一時間有些古怪了起來。

衛滿朝鮮?

哦······

是了。

今年年初,衛滿朝鮮,以及馬韓、弁韓等諸韓使者還曾入覲長安;

尤其是被衛滿所滅的箕氏朝鮮王箕準,更是親自來到長安城,將自己的苦楚當面訴說給了天子劉盈。

最後,這件事以‘箕氏朝鮮王箕準受漢冊封,為朝鮮君’,並勒令鳩佔鵲巢的衛滿歸還朝鮮國都平壤為句號。

這近一年的時間過去,朝鮮半島的事,都已經被長安朝堂有些淡忘了;

突然聽到這份由‘潛伏’在匈奴的故燕王,現任長安侯盧綰髮回的訊息中,再次提到衛滿朝鮮,眾人這才回憶起那段往事。

緊接著,眾人便開始有些困惑了起來。

——衛滿朝鮮,乃最初燕王臧荼謀反被誅後,率部逃亡的臧荼餘孽衛滿所建立;

這樣一個人,在受到漢室‘歸還平壤與朝鮮君’的勒令之後,和匈奴人搭上關係,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至於盧綰情報中提到的‘匈奴人答應了衛滿的懇求,決定逼迫漢室不再插手朝鮮半島’的事務,真要認真探討起來,也不算啥大事。

反正事實上,漢室也從未曾插手過朝鮮半島,也根本沒有那個精力,去管那片窮山惡嶺。

若非年初,朝鮮君箕準親自來到長安,將衛滿取代箕氏朝鮮的事擺上朝堂,漢室朝堂也根本不會在意這件事。

頂天了去,就是對‘衛滿這個跑去朝鮮半島的餘孽,已經有了一定勢力’的事實稍微提高一些警惕。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衛滿別說是取代了箕氏朝鮮,就算是統一了朝鮮半島,那又如何?

就算是統一了那屁大點地方,統治了那百十來萬人口,他衛滿就敢對漢室倒戈相向了?

笑話!

像衛滿朝鮮這種手握幾千兵卒的勢力,在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

可又有哪一個草原部族,趕單獨派兵南下,去攻打某座漢地城池?

幾千人的武裝,能分散遊掠一番,搶一搶村莊,就已經不錯了。

眾人實在有些不太明白,劉盈為什麼會因為朝鮮半島,就發這麼大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