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如此遠見,倒也算是社稷之幸······”

“又或者,此乃皇后之籌謀?”

暗自安慰自己一番,劉邦片刻之前還略帶欣慰的神情,頓時帶上了一股莫名的滄桑。

而在劉邦身側,陳平也終是字字句句,將‘糧米專營’一事,盡數彙報完畢。

“······凡太子購商賈之倉、米,又欲新興大倉十數之事,臣皆已錄冊,送抵殿外;陛下閒暇之時,自可過目。”

“另,太子言:名不正則言不順;盡商賈儲、貨糧之事,還當由陛下親頒詔諭,方不亂君臣之序······”

聽聞陳平此言,劉邦只默然點了點頭,心中鬱結也稍緩解了些。

“如此謹慎······”

“嗯,當盡為皇后之籌謀!”

“嘿,也是。”

“年不過十五之時,朕尚於豐邑鬥雞走狗······”

“那小子縱是得皇后親教,又怎會至如斯之地?”

如是想著,將劉盈對糧米專營之事的安排,盡數歸類為‘皇后指使’,劉邦頓感心中憋悶散去大半。

對於‘親自頒詔,禁止商人儲存糧食’,劉邦也是並未給出答覆,權當是預設。

片刻之後,劉邦的面容之上,便悄然湧上了一抹憂慮,以及些許煩躁。

“趙王之事,如何?”

“太子欲以何罪,加之於趙王之身?”

面色陰沉的發出此問,劉邦也不由感到胸、背有些燥熱起來,索性將身上的厚被一把丟在身後,面帶煩躁的從軟榻上站起身。

見劉邦這般架勢,陳平自也是不敢耽擱,只稍一措辭,便趕忙一拱手。

“稟陛下。”

“臣以趙王之事言太子當面,然太子於趙王之所行,似毫不知曉。”

“臣便言解於太子:趙王同長陵田氏往來密切,於行刺太子一事,亦或有幹聯。”

“怎料太子聞而大驚,立以此事問蕭相;知趙王之罪證皆於相府,太子更一刻不敢怠慢,攜蕭相而出太子宮,直奔相府而去······”

說到這裡,陳平不由悄然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劉盈硬塞給自己的玉佩,旋即抬起頭,對劉邦尷尬一笑。

“此玉,乃太子賄······”

“呃,贈,贈與臣。”

面色僵硬的將‘賄’改口成‘贈’,陳平便趕忙接著話頭道:“太子以此玉相贈,言請於臣:待迴轉邯鄲之時,代趙王稍進美言於陛下當面······”

“太子另言:長陵遇刺一事,於趙王斷無干聯!”

“縱長陵田氏鼓抬糧價,亦非趙王所為;當乃其母族外戚戚氏,羨錢利而行大錯,汙趙王之名······”

聽著陳平語調平穩的道出這番話,劉邦先是不由一愣,旋即略有些驚詫的一挑眉。

“太子,果真是這般說的?”

聞言,陳平又是趕忙一點頭:“然。”

“贈玉與臣,又託臣代趙王美言,太子便攜蕭相疾行往相府。”

“後臣查得:太子直至日暮時分,方自相府而出,衣袍之上,盡為竹燼之氣······”

待陳平這番話說完,劉邦面上驚詫,終是緩緩化作了一抹思慮之色。

早在派陳平回長安之時,劉邦對於劉盈可能做出的反應,便曾產生過許多種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