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所謂‘身在其位,便當謀其政’。

作為一個政治人物,即便是在休假期間,劉盈也很難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美景之上。

“楊離······”

“墨家······”

悠然發出兩聲呢喃,劉盈便目光渙散的望向窗外,已逐漸有了些春天氣息的原野,心緒卻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嘖嘖。”

“只可惜楊離,竟是齊墨出身。”

“若是出身秦墨的‘魯班’大家,倒是可以讓他先去搗鼓搗鼓,看能不能做出點什麼好東西······”

略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劉盈面容之上,便悄然湧上了些許輕鬆。

誠然,楊離出身於‘善雄辯’的齊墨一脈,而非器械打造、發明的秦墨一系,確實讓劉盈感到了些許遺憾。

但正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雖然楊離並非出身於善器械之術的秦墨一脈,但楊離的另外一個身份,對劉盈而言,也可謂極具價值。

——上一任齊墨鉅子之獨子!

並且還很有可能是整個齊墨一脈中,最後留存的杜苗!

這樣一個身份,對於想要整合墨家,使墨家重新回到華夏學術界的劉盈而言,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驚喜大禮包!

試想一下:幾年之後,當看到天子劉盈釋出的‘廣召天下墨翟之徒子徒孫’的公告,從而來到長安報道的墨者們,看到一個官居千石的‘準鉅子’楊離,會是什麼感想?

別說楊離的父親是上一任齊墨鉅子,楊離自己又是現任少府丞了,光是一個‘齊墨’的出身,就足以讓心懷質疑的墨者們,被楊離懟的啞口無言。

——齊墨一門繼承的墨翟絕學,可是‘雄辯’!

而墨翟的辯論才能,即便放在百花齊放的春秋時期,那也是天下絕無僅有!

就連享名古今中外的孔聖,都被墨翟噴的狗屁不是,偏偏孔子的徒子徒孫,還根本說不過墨翟!

若非墨翟一死,墨家便內部分裂,又各自消亡,聞名於後世的‘白馬非馬’之說,也未必能在墨家雄辯之士面前,撐過哪怕三個回合。

毫不誇張的說:在如今,墨家已經基本半隻腳踏過‘滅絕’之門的情況下,背靠儲君,又作為鉅子之子的楊離,幾乎是墨家唯一的出路。

而有了楊離,劉盈想要起復墨家,也可以算得上是事半功倍。

“嗯······”

“且先這樣吧。”

“先穩穩坐上皇位,把關東徹底平定,再搞搞基建······”

“學術什麼的,等天下人都能吃得半飽,內外安定之後,再說不遲。”

如是想著,劉盈的面容之上,也終是湧上了一抹專屬於‘休假’之人的輕鬆,和愜意。

面帶隨和的望向窗外,正好看到不遠處的田間,似是有幾名農戶,在準備著春耕的事宜。

見此,劉盈也是心下一動,便將手朝窗外一伸。

“停車!”

·

“小老兒,見過太子殿下······”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噙著那抹似乎永遠掛在嘴邊的笑意走上前,張病己縱是心有疑惑,也只好顫巍巍一拱手,擺出一副跪地拜見的架勢。

不出張病己所料,自己才剛做出一副跪地叩首的架勢,劉盈便快步走上前,將張病己輕輕扶起。

“許久不見,老者近來可好?”

聽聞此言,張病己也是不由眉角一挑,旋即嘿然一笑。

“承蒙殿下掛懷,陛下庇佑,小老兒無病無災,一切都好······”

說著,張病己又略帶驚奇的將話頭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