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冬至,鄭國渠下游河段的淤泥清理、河道減寬工作結束,自發前往修渠的渭北百姓,都領著劉盈賜下的糧食,回家編了一整個冬天的柳席。

就連劉盈,都得以在長安過冬。

而身為少府的陽城延,卻是帶著少府那幾萬官奴,在關中各地奔走,去準備編制柳席的柳條,以及用柳席捲‘埽’的碎石。

就這樣一直忙帶開春前後,又是劉盈在長陵遇刺,糧食官營計劃被劉盈提前啟動,陽城延又馬不停蹄的趕回長安,主持少府大局······

劉盈很確定:在過去這半年的時間裡,陽城延,絕對不止一次上演了‘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戲碼。

而這一切,都是拜劉盈這個‘愛折騰’的太子所賜·······

“咳,咳咳······”

“少府國之柱石,往半歲,實頗有辛勞。”

“待父皇班師,孤必當以此間事盡數稟奏,以請功於父皇當面!”

略有些尷尬的僵笑兩聲,又許下‘為你輕功’的諾言,劉盈便生硬的將話頭一轉,趕忙將話題重新拉回了正軌。

“修渠之事,進度如何?”

聽聞此問,陽城延面上仍舊是那副嚴肅中,稍帶些許疲憊的神情。

“已大半近畢。”

“自春二月上旬,臣便已召渭北民壯,攜往冬所編之柳席,至三原聚集。”

“今三月已至,往近月,此渭北民壯四萬餘,另加少府官奴三萬,皆於鄭國渠沿岸,以柳席、碎石制埽。”

說到這裡,陽城延話頭稍一滯,面容之上,也是稍帶上了些許僵硬。

“除去冬,自來之渭北民壯四萬,二月之時,另有近二萬民自來,言欲為家上修渠。”

“然臣以為,此二萬餘人之所來,當乃圖家上如冬至般,賜糧米與民食······”

聽陽城延此言,劉盈只稍一愣,旋即笑著搖了搖頭。

“嘿!”

略帶得意地一笑,劉盈便頗有些做作的昂起頭。

“此,乃父皇得天下民心,得關中民擁戴之故啊~”

“得如此民心,吾漢家,又何愁不興?”

聽著劉盈毫不掩飾的往自己老爹臉上貼起了金,陽城延也只面帶附和的稍一點頭。

不片刻,便見陽城延繼續道:“二月末,埽數十萬已盡成,以埽鋪渠之事,今亦近畢。”

“今已至春三月,春耕在即;只待家上往視渠,若無不妥,便可重開渠首。”

言罷,陽城延便似是如釋重負般,將一直繃著的肩膀稍一鬆,旋即略帶些期盼的望向劉盈。

見此,劉盈縱是有心問問那幾十萬塊石磚,也終是不由心下一軟。

“嗯······”

“便由少府所言。”

淡笑著一點頭,劉盈便掀開了車窗,望向馬車側,那道已是同劉盈有些熟稔起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