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郎中令一職······”

似有深意的將話頭一斷,便見劉盈似是有些心虛般深吸一口氣。

待呂雉望向劉盈的目光愈發迫切,劉盈才面露忐忑道:“母后亦知:郎中令者,全主宮中禁衛、中郎,又肩護駕之重擔。”

“今之郎中令武虎,雖亦乃元勳功侯,然往日,於母后、於兒,皆無甚知解······”

“故兒意,郎中令一職,恐還當任之以以吾家信重之人,方為穩妥?”

果不其然,劉盈此言一出,呂雉的面容頓時帶上了一抹喜悅,只是在嘴上,呂雉卻依舊沒有犯錯。

“此事,倒也不急。”

“高皇帝屍骨未寒,朝中人心思定,若於此刻任免九卿,難免使朝局動盪,物議紛起······”

聽著老孃這番話,縱是對老孃並沒有什麼不滿,劉盈也是不由在心中發出一聲冷笑。

嘿!

——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是你,說‘急不得’的也是你!

好話賴話,全讓你呂氏說了!

但抱怨歸抱怨,對於老孃的這個舉動,劉盈也還是能理解。

畢竟再怎麼說,這麼多年來,劉盈堪堪欲墜的儲位,都是仰賴此刻讓劉盈有些不滿的‘諸呂’,才得以穩固下來的。

雖然大多數時候,撐著劉盈沒從太子之位上跌下來的,都是如今的太后呂雉,但‘諸呂’眾人,也是劉盈儲位得保不可或缺的因素。

這就好比後世的家族公司。

——作為準董事長的劉盈,卻始終被董事長劉邦嫌棄,礙於ceo呂雉,才遲遲沒有更換繼承人選。

在這個過程中,迫使董事長劉邦保持原狀的,自然是ceo呂雉佔大頭;但幫著呂雉做具體工作的‘自己人’,顯然也都有功勞。

而現在,老董事長退位,新董事長劉盈上任,ceo呂雉,也已經成為了大權在握的代理董事長。

在這個時候,曾經幫助過劉盈的‘自己人’們想要收穫勝利果實,出任一些更高等級的職位,也並不算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當然,最主要的是:劉盈這句話,也並不完全是裝腔作勢。

——相較於除了名字,再也沒有任何可供劉盈權衡的梁鄒侯武虎,顯然是讓母族呂氏出任貼身保鏢:郎中令一職,更能讓劉盈感到安心些。

再有,便是曾或明或暗許諾呂氏眾人‘來日必有厚報’的呂雉,也需要拿出一塊骨頭,打發一下自己那一家不中用的親戚。

想到這裡,劉盈總算是將心中的噁心按捺了下去,稍一思慮,便朝呂雉咧嘴一笑。

“母后所言甚是。”

“高皇帝屍骨未寒,朝中公卿之職縱有不妥,亦不當急於易之。”

“然雖不急於任、免,亦或可稍行商議,以定後繼之人選?”

見劉盈如此貼心的給自己提上臺階,呂雉自也是頗為滿意的順坡下來。

“倒也是。”

“先行定下人選,待日後再任之,亦無不可。”

不著痕跡的‘接受’劉盈的提議,呂雉的面容之上,也終是湧上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既如此,皇帝以為:何人當可負郎中令之重?”

聞言,劉盈只笑著對呂雉一拱手,面上雖稍帶俏皮之色,但語調中,卻是一股氣質中自帶的嚴肅。

“兒以為,建成侯老成謀國,又於吾家幹聯頗深,或可信,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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