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為英布起兵,與歷史上任何一次成功的造反按理,都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共同點。

——大義旗幟,英布舉起的是綿軟無力的‘承志夫差,光復吳國’;

——對於自己造反的舉動,英布給出的解釋,也還是毫無說服力的‘天子苛待功臣’;

甚至就連軍隊質量、數量,以及地理優勢、戰略優勢,乃至天時、地利、人和,英布也是一樣都不沾邊。

真要比較起來,在歷史上發生於幾十年後的吳楚七國之亂,或許都比英布發動的這場‘鬧劇’,要來的更有氣勢。

不急於眼下之事,劉盈的心思,自然放在了更遙遠的未來。

如今,已經是漢十一年七月。

按照前世的記憶,老頭子撒手人寰,是在漢十二年四月。

即便這一世,劉盈主動請纓,出征平叛,讓天子劉邦僥倖躲過平叛過程中,那支耗費自己最後一絲生命力的流矢,但就劉盈看來,這一點改變,並不能讓劉邦所剩無多的壽命延長太久。

不出意外的話,最晚不超過明年季夏,漢室就將迎來第一次政權交接。

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劉盈還需要藉著太子的身份,做一些短期內沒有效果,但將來必定會開花結果的籌謀佈局。

“呼~”

“一年······”

“不,不到一年。”

鬼使神差的道出一個期限,劉盈的氣質中,陡然帶上了一股莫名而來的莊嚴。

而這一聲突兀的自語,也引來了一直躬立於劉盈身側,靜候吩咐的呂釋之側目。

“家上意:此平淮南之亂,當耗時一歲?”

輕輕一聲詢問,終是讓劉盈從思慮中回過神,旋即將略帶心虛的目光,撒向了呂釋之滿帶驚詫的面龐。

“呃······”

“非,非也。”

含糊其辭的嘀咕一陣,劉盈終是略帶敷衍的擺了擺手。

“孤意:少府官營糧米一事,還需近歲,方可初顯成效。”

略帶生硬的將自己不小心脫口道出的話搪塞過去,見呂釋之面上仍帶有些許孤疑,劉盈只稍一思慮,便順著話頭髮出一問。

“近幾日,關中可有訊息送至?”

嘴上說著,劉盈也索性從座位上起身,來到殿側的堪輿前,漫無目的的打量起荊楚之交的地形地貌。

而聽聞劉盈此問,呂釋之本略顯孤疑的面容之上,只頓時湧上一抹竊喜。

——此番,臨出長安之時,呂釋之可謂是費盡心機,想要撈一個將軍印,好在劉盈身邊撈些武勳。

但讓呂釋之無奈的是,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被妹妹呂雉一句‘此番出征,但太子無恙,兄長便計首功’給堵了回去。

若是往年,即便呂雉態度再強硬,呂釋之也必然會再嘗試一下,爭取獨掌一支兵馬,哪怕是一部校尉、一隊司馬也好。

但自劉盈於長陵遇刺,呂釋之就明顯感覺到:妹妹呂雉的注意力,已經從先前對儲位的保護,全然轉移到了劉盈本身的安危之上!

要說起現在,未央宮最不能提什麼事兒,自是太子遇刺長陵無疑;

而若要說如今,什麼事兒是未央宮最忌諱的,無疑便是‘陌生人’。谷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