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姑娘這話真有意思,是我讓許玉容把我推下水的?厚顏無恥之輩我見多了,但是許三姑娘這樣的還真是頭一次見!”蘇辛夷上輩子就是折在這家人手裡,這輩子她沒打算主動找他們報仇,但是自己撞上來就怪不得她了。

許玉茹被蘇辛夷這麼毫不客氣地懟回來,臉色難看至極,立刻說道:“我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已經上門對你道歉,你還要如何?”

“你這話真是可笑,你姐姐是不是故意的,你們家人心知肚明。上門道歉確有其事,我們蘇家接受了道歉這件事情就罷了,我一沒找你們家尋仇,二沒四處敗壞你們家的名聲, 三沒阻攔你們家談婚論嫁, 所以你今天質問我到底想要說什麼?你們家的姑娘嫁不嫁得出去, 不問問自家的原因倒是來問我,我也沒辦法啊,畢竟我既不像許大姑娘落了水池子能遇上英雄救美,也不像是許二姑娘意志堅定不動搖,許三姑娘若是婚事艱難,倒不如跟兩位姐姐請教一番。”

許玉茹聽到這話雙手微微一緊,許玉茜的事情蘇辛夷怎麼知道的?

他們家將這件事情瞞得很緊,就是怕事情傳出去,家裡那點僅剩的名聲也沒了。

蘇辛夷看著許玉茹的神色,就這樣的本事也能被皇后選中做馬前卒,都不夠她一個回合的。

上輩子她因為許玉容人生算是被毀了, 所以她對安定侯府的事情十分關注, 許家二姑娘許玉茜與平南王世子宴平懿暗通款曲, 未婚先孕,這婚事安定侯府自然是樂意,但是平南王府早就是個空架子,平南王妃一直想自己兒子能娶個對家裡有幫襯的媳婦進門,所以這婚事她一直不肯點頭。

後來許玉茜的肚子再不嫁人就遮不住了,實在是沒辦法她挺著肚子去平南王府鬧了一場,平南王妃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這門親事。

上輩子這事兒鬧得很大,許玉容那假面菩薩般的好名聲都差點被妹妹拖累,蘇辛夷算著時間應該就是最近的事情,她出言一試還真是被她猜中了。

許玉茹一雙眼睛盯著蘇辛夷,面上看似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波濤橫起,無法平息,她不敢再開口了,要是蘇辛夷真的知道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捅出來,她回家後她母親要打死她!

蘇辛夷與許玉茹的交鋒,別人瞧著許玉茹偃旗息鼓,便知道之前永安縣主的話怕是真的,所以許家那位大姑娘的婚事幾乎成了京城笑柄,這許二姑娘的婚事也有著落了?

定的哪一家,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呢?

但是看著許三姑娘的架勢,這門婚事似乎另有隱情啊。

方才還熙熙攘攘的殿內,這一刻瞬間安靜下來,眾女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亂飛,試圖想要找到知道內情的人打探一番。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宮人高呼,“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到!賢妃娘娘到!明妃娘娘到!”

眾女齊齊起身拜見,蘇辛夷蹲身行禮,就看到皇后一身鳳袍從她面前徐徐走過,隨後還有李貴妃三人依次走過。

皇后位居正中的寶座,李貴妃的座次在皇后寶座左手邊,齊賢妃與阮明妃皆坐在右邊。

皇后安坐之後,這才笑著徐徐開口,“都起來吧,都坐吧。”

眾人謝了皇后這才落座,蘇辛夷坐在李清漪的下手,目不轉睛,並不去打量皇后以及諸位娘娘,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

雖然蘇辛夷今日一身素裝,卻倒襯得她如初陽映雪,在滿堂生輝的各色美人中似是一股清流,反倒是脫穎而出。

李貴妃美目流連,看了一眼,心裡嘖了一聲。

不只是李貴妃看蘇辛夷,齊賢妃與阮明妃幾乎是第一眼也落在了蘇辛夷的身上,關於這位永安縣主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大家在深宮也沒什麼新鮮的事情,此時見了她不免多打量幾眼。

若不是知道永安縣主是從鄉下找回來的,此時看著她的身姿儀態與殿中其他名門閨秀沒有不同,甚至於因為她習武的緣故肩背挺得更直,反倒是讓她那出眾的氣質壓住了她那嬌豔的面容,女子長得太豔並不是什麼好事,蘇辛夷那清冷的氣質中和了美貌給人的衝擊。

蘇辛夷感官本就敏銳,豈能察覺不到高臺上幾位嬪妃對她的打量,但是她像是沒注意到一般,依舊端坐在那裡。

皇后的目光也從蘇辛夷身上淡淡的掃過,只一瞬便移開,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望著眾人說道:“諸位進了宮自然也知道是為了什麼而來,為太子選妃乃是大事,陛下與本宮自是要從諸位中挑出德容兼備、才學出眾的閨秀,日後也好與太子舉案齊眉,夫妻一心……”

皇后說話一向冠冕堂皇,蘇辛夷聽著那句德容兼備,才學出眾就知道皇后這是又暗搓搓的指桑罵槐,滿殿的人誰不知道她是從鄉下長大的。

蘇辛夷並不在意,只要皇后不故意指名道姓為難她,她也不會蠢地主動與皇后槓上。

反正,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大家最好是互相客客氣氣的,要是皇后真的一直針對她,她也不會一直裝聾作啞,忍氣吞聲。

殿中諸女有對太子妃的位置勢在必得者,此時聽了皇后的面不由面帶微笑,她們這些名門閨秀哪個不是自幼學習琴棋書畫,不敢說樣樣俱全,總有能拿出手的才藝。

許玉茹此時也覺得暢快幾分,若是真的有比試,蘇辛夷一個鄉下來的只等著出醜吧。

皇后說完之後,宮娥便如流水般進殿送上美食佳餚,樂妓操控管絃美妙的樂聲在殿中慢慢地響起,蘇辛夷對這些宴會靡靡之樂沒什麼興趣,低著頭慢慢地吃著盤中的飯菜。

李清漪在一旁看著忽然笑道:“永安縣主吃得這樣香,連帶著我都能多吃幾口飯了。”

束思陽聽了這話帶著不怎麼友善的笑容慢慢開口說道:“李姑娘,永安縣主可是在鄉下長大的,這是頭一回用宮宴,不過,永安縣主,東西再好也不好多食,女子豈能貪口腹之慾啊。”

蘇辛夷知道束思陽這是覺得皇后在她不敢像是之前那樣懟她,這才如此放肆譏笑她。

她慢條斯理地嚥下口中飯,拿起帕子不疾不徐地擦擦唇角,這才抬眼看向束思陽,“束姑娘自幼在繁華富庶之地錦衣華服堆中長大,山珍海味,美味佳餚與你來說只是尋常之物。但是我不一樣,我以前是個村子裡最普通的一名村姑,鄉下人種地不容易,每一粒米,每一口菜都是極為珍貴的,每一個百姓都不會浪費一口糧食。我們鄉下人,可沒束姑娘這麼闊氣,一粥一飯來之不易,我自然是倍加珍惜,沒想到此舉倒是被束姑娘譏諷嘲笑,確實令我感到意外。”

束思陽當眾人的面揭蘇辛夷的老底,隱晦地罵她是村姑沒見過世面,蘇辛夷卻不會覺得自己村姑的身份真的是羞恥的,索性就正大光明地認了,還反過來譏諷束思陽奢侈浪費成風,不僅不思己過還引以為榮。

束思陽又怎麼會在乎一點糧食,聽著蘇辛夷這話心中置喙更加鄙夷她不愧是鄉下來的,正要再說幾句,就聽著姑姑說道:“好了,思陽,本宮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好話要好好說,記住沒有?”

當今陛下重農抑商,對百姓看得重,而且崇尚節儉,若是這話傳到陛下耳中雖不是什麼大事,總歸也不是好事。

這個蘇辛夷果然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