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可以稱得上是二胡曲目之中,最為著名的一首。

畢竟是上過語文課本的曲目,瞎子阿炳也成功的憑藉這一首哀婉淒涼的樂曲,在史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二泉映月》的難度或許並不是最高的,但是名氣足夠大。

提起二胡這一種樂器,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一首家喻戶曉的曲目,而後就是瞎子阿炳,最後眼前不自覺地湧現出一幅畫面。

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戴著一頂黑色的小帽,還有一副必備的黑色墨鏡,一個人,一把二胡,孤孤單單的坐在小馬紮上,演奏出最為悽慘的音樂聲。

這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的畫面,恰恰就是當初課文上那張模模糊糊的插圖。

正是因為這種影響,很多人在長大之後,都會去試著找一找《二泉映月》的樂曲,聽一聽,感受一下老年阿炳心境的淒涼和境遇的悲慘。

而坐在下面評委席上面的人,之所以選擇了這一首難度並不是最大的曲目,實際上也有這樣的考量。

正所謂形神兼備,在國內的文化氛圍之中,更看重的是那一股子精氣神兒。

就好比許多人責備某些書法家,書法死板缺乏靈氣,大概指的就是其中少了那種獨特的氣韻神采。

看起來非常工整漂亮,但是同機器描繪出來的壓根沒有太大的區別,終究落了下乘。

神,一個很玄乎的字眼,但這個東西同華夏的文化相輔相成,正所謂一字如畫,其中蘊含著的精氣神兒,恰恰就是為大家所追求的東西。

而《二泉映月》,本身曲譜演奏出來就帶有著濃厚的悲傷氣氛,再加上表演者本身的精氣神,正好為這首曲目加上一層不一樣的色彩,這就是超乎於技術之外的東西。

很可貴,可遇不可求。

難度也很大。

指望一個意氣風發的二十多歲的青少年,在這個熱血昂揚、積極向上的年紀裡,明白瞎子阿炳暮年時候的心境,幾乎是不可能的。

人們常說感同身受,實際上,能做到同悲同樂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更多時候只是安慰人的無力話語罷了。

楚修婉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她所精通的樂器裡面,並沒有包含有國內傳統的樂器,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而今,看著接下來七種樂器,看著這些曾經她連看都沒看的傢伙,楚修婉心中竟然閃過了絲絲激動。

或許這些樂器,能夠將易澤勢不可擋的氣勢壓制下來。

但是,當樂曲聲響起的時候,楚修婉發現自己錯了。

而且是錯的很離譜!

當樂曲聲響起之時,一種憂傷、哀婉的氣氛,便隨著那不斷拉動的琴絃,飄散開來。

像是空中的柳絮,孤獨無依,卻又紛紛揚揚。

二胡用著它獨特的聲線,吟唱出一首在人生旅途中浮浮沉沉的人的故事。

此刻,所有人眼前,彷彿都出現了一個場景。

一個人,經歷過人生的快樂,也經歷過人生的困苦,有過輝煌,也有過失意落魄。

傷感愴然的情緒,在二胡的琴絃中,被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但這其中,並非是只有悲傷,並非只有哀婉淒涼。

這更像是一個老人,在日薄西山的年紀裡,獨自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娓娓道來的,除了人生的失意落魄,還有對明天一如既往地憧憬和嚮往。

在深沉的絕望之中,恰當好處的蘊藏著一分對生的希望,對美的嚮往。

聞之讓人落淚,不禁心思愴然,悲從中來。

但那一分恰當好處的生機,就好似柳暗花明之後,出現的村莊,又像是病樹前頭,萬木為春。

讓人不至於過分的沉溺在哀傷淒涼之中不可自拔,反而有一種勸解者的味道。

似乎有一個暮年老人,在你耳邊輕聲勸慰道:“一時的苦痛算不得什麼,明天永遠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正是這一分在樂曲之中蘊含著的深切希望和憧憬,將原本顯得過於哀傷淒涼的樂曲,拉高了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