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河的褲袋裡竟然藏著一部手機!在祝遠方把他背起來的時候,褲子的褶皺在手機的位置突然消失了,這明顯不太自然。唐元清伸出手拿出那部手機,愕然發現屏保上面的照片,竟然是池明生和韓貴英年輕時的合影。

“這是······池明生的手機?”祝遠方驚道,“這兩個人難道是······”

“這個不重要。”唐元清說道,他輕鬆地開啟了這部沒有鎖屏的手機,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通話介面!“這個電話號碼······”唐元清皺起眉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區號······不,不是區號,是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特殊號碼······”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號碼的?”祝遠方還在思考。

“上次問話的時候,”林白輕輕地說道,“上次上紅街韓新寶的案子發生的時候,雖然我和李京河是分開詢問的,但是我也注意到了,當時負責問話的兩個探員中,一個是洪川市警察局的人,另一個就是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人。而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成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佩戴了工作證,上面就有每個人的姓名,以及所裡的聯絡方式。”

唐元清點點頭:“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資訊,李京河一定注意到了。”他繼續研究著手機螢幕,“很明顯,他不僅僅開著通話,甚至還開著電話錄音。”唐元清抬起頭看了看祝遠方,“李京河真的是個天才······”

“這說明什麼?”祝遠方苦笑,“我懷疑他在纏鬥的過程中,就已經發現池明生給自己下了毒,於是就想到了這最後的這一次小聰明。”他接過手機,“他從池明生口袋裡摸出手機,利用自己很早就知道的電話號碼給非研所打了電話,記錄下所有的聲音,證明了池明生、韓貴英等人都在這裡,那麼,我們就已經不需要提供這些人暴行和行蹤的直接證據了,現在所有的音訊都被非研所記錄了下來。”他看了一眼號碼,“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弄到這個號碼的,”他把手機展示給唐元清和林白,“這是祝四方的號碼。”

“難道······”林白驚呼,“他那天在辦公室的時候······”

“他已經做了所有該做的。”祝遠方說道。他看著李京河安詳的面容,不禁搖搖頭,“如果他還有未來的話,他一定不會就這樣過完平平凡凡的一生。”他脫下外套,蓋在李京河逐漸冰冷的身體上,“他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孩子。”

唐元清沒有再說話,他感覺自己和李京河相比,真的是太天真了。從頭到尾,他總是慢李京河半拍,所有實質性的推動都是由李京河的行為導致的,而自己還總是為他的莽撞而感到不安。

“你沒有錯。”林白就像看懂了唐元清的心思一樣,站在他後面淡淡地說道,“小李確實做了很多,但是他並沒有保護好自己······我這麼說也許挺對不起他······但是······”她的眼睛中再次晶瑩起來,“我是多麼希望他還能活著······也許他只是在逗我們,一會還會睜開眼睛的對嗎?”

唐元清默默把林白拉到一邊,他絕對不能讓林白再一次陷入這樣的悲痛。

“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人一定已經有所行動了。”祝遠方直起身子,“李京河已經把最直接的證據交到了他們手裡,憑藉這個,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甚至不用上報就可以拍板抓捕令。韓貴英和池明生基本上已經是國家的通緝物件了,一旦確定這兩個人都在恐怖谷,估計只需要幾個小時時間他們就能到達。”

“我們還需要把這裡其他的情報告知他們。”唐元清說道,“比如藥品和檔案藏匿的地方,還有之後發生的一切的真相。”

“現在他們可能沒有辦法接聽。”祝遠方拿著手機貼近耳朵,卻發現對方沒有一點聲音,“我猜想祝遠方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甚至有可能在確定恐怖谷的資訊之後馬上就點兵出發了。他應該沒有開擴音,現在一旦出兵需要很多的手續和安排,我想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同樣錄著音,現在正在一心一意地安排抓捕計劃和搜尋模板,具體的證據只需要回去之後找個時間整理就行了。”

“通話已經多長時間了?”唐元清問道。

“已經快一個小時了。”祝遠方說道,“這個時候我估計他們已經備好專車了。”

“祝老師。”唐元清說道,“你有想過一件事情嗎?為什麼這三起案子可以如此順利地在鬼川市、南方市和我們洪川市進行?李京河之所以能有這麼充分的準備這就說明一定有人透露了相關的線索在我們普通人也能接觸到的地方。首先是鬼川案和南方案,作為我國重點科研建設城市,怎麼可能有這麼大一個非法實驗的基地而不被發現呢?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這就明顯說明相關的管理人員一定也有參與其中啊!秋元新臣能在我國暗中潛伏得如魚得水,一定也有相關人員的庇護和隱瞞。再說我們洪川案,為什麼在案發之前就有人把相關情報發到了就連普通人都能接觸的地方?我相信現在網際網路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平臺,無論是正義的還是不正義的資訊你都可以在上面找到。秋元是如何選定我們這三個城市的,而這幾個城市的資訊是如何暴露的?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問題。就拿這一次的資訊而言,參與這個案子的究竟有誰是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實意跟秋元新臣合作的?能讓我想到的只有韓新貝一個人。同樣的,秋元是如何選上鬼川市這個地方的?您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甚至我懷疑已經有近二十年的陰謀——不不不,應該是多於二十年——在韓新貝出生之前就已經開始預謀了。我相信秋元的背後一定還有更恐怖的人物。”

“我沒有懂你的意思。”祝遠方擠擠眼睛。他這麼說並不是因為唐元清這番即興演講並不算完全正確,而是因為他的猜想過於大膽。這種話從唐元清一個高中生的嘴中說出來沒什麼,但是作為探員,尤其是在錄音的情況下,他絕對不能隨便認同這樣的觀點。唐元清的意思其實也很清晰,他就是想說明鬼川市或者南方市的行政高層一定有人背叛國家,在很早的時候就投奔了秋元。而秋元之所以可以選在我國這三座城市進行試驗,完全是因為這個人洩露了相關機密,並且有一定的權力可以包庇或者隱瞞相關犯罪事業。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林白問道,“韓貴英現在一直呆在防空洞方向沒有移動過了。”

“我們現在需要找到我們來到這裡的入口。”祝遠方說道。他看著手機,裡面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四的電量了。“我們需要告訴祝四方他們進到這裡來的方法。我們在這裡已經呆了這麼長時間了,一直連大門都沒有找到。我知道四周因為莊園的關係建造了圍牆,又因為秋元的陰謀將圍牆連了起來形成一座監獄一樣的城池。但是,我們當時是坐麵包車來的,這裡一定有一條正經的道路。不管是他們之前來到這裡踩點還是做做實驗前的準備,我相信他們也不會任由汽車在戈壁上面長時間行駛。”

“這個我有辦法。”唐元清說道,“我們現在也到防空洞那邊去。我記得當天我們就是從防空洞附近過來的,然後在防空洞正門口下的車,這就說明來的路線一定就在那裡附近。雖然現在韓貴英和黑衣人佔領了那裡——甚至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要據守——但是我相信我們國家的國防力量永遠遠高於個人的僱傭兵。”

“我們到那邊不會有危險嗎?”祝遠方說道,“他們可是有槍的。”

“這沒有問題。”林白說道,“我可以用感知躲避他們的視線。”

“我們現在就到防空洞那邊去。”唐元清說道,“跟我來,把井先生他們一起救出來,然後趁著現在馬上到防空洞附近。”他看了看李京河,嘆了一口氣,“也許有些話不應該說,但是我還是得承認,如果把他帶上可能會影響我們的隱蔽和行動速度。我建議還是把李京河送到套房去,讓他安安心心躺在那裡,我們去打最後一仗。”

祝遠方背起李京河,深吸一口氣:“我們最後必須得靠我們自己了。”

唐元清點點頭:“無論什麼時候都要靠我們自己。李京河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每次他衝出去的時候都把後背留給了我們。他的確是英雄,但是我們也不會差。他幾乎做了所有的事,但是——”唐元清咬著牙,眼睛閃爍著,“我們幫他,也幫自己完成最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