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瀾,冷風拂面。

曹昂一身便服立於欄邊,仰頭望著這下著細密春雨的夜色,思緒紛擾。

侍從在曹昂身後站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卻見曹大公子只一直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緘默不言。

三月的夜還是非常冷的,鄴城比起許昌尤為甚之。

侍從不明白曹昂滿腹心事是為了什麼,但若是任由大公子在自己面前生了病,丁夫人恐怕會把自己的三條腿一起打折。

終於,侍從鼓起勇氣,支支吾吾地說道:“大公子...夜裡很冷,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屋吧。”

曹昂被打斷了思緒,一向寬仁的他也並未因此生氣,反而問道:“你說,先生何時能到鄴城?”

侍從自然知道曹昂口中的先生是指誰,他想了想,回答道:“後日便是您的冊封大典,陸驃騎想來近兩日就會到達了。”

曹昂笑了一聲,說道:“滑頭!”

後天就是冊封大典,陸彥肯定不能錯過這種重要的時刻,他當然後兩天就會到許昌了。

侍從被點破了心思,倒也並不尷尬,“奴的心思,自然瞞不過公子。”

“父親說,若論這是世上有誰能助我坐穩天下,除了先生,不作他人之想。”

侍從被曹昂這句嚇得有些心驚膽戰,即便他是伺候著曹昂長大的貼身家僕,這種話他也不敢去接。

“罷了,跟你講這些幹什麼...”曹昂苦笑一聲,道:“自從世子身份確認後,二弟、三弟、四弟見我也不再像以往那邊親近了...”

“您是丞相的繼承者,是曹氏世子,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他們自然得注意尊卑禮儀了。”

“是啊...我們都長大了。”曹昂嘆息一聲,隨即振奮精神道:“先生曾說過,這世間總得要有人來負重前行!”

“既然父親選擇了我,那我便一定要做好這個負重前行者,不能丟了父親,丟了先生的臉面!”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曹操的聲音傳了過來:“好!我兒講的精彩!”

“爹!”曹昂臉上一驚,隨後出現了些許尷尬的神色。

“別這副模樣,你說的確實很對。”曹操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曹昂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剛剛接到訊息,陸先生明日便抵達鄴城,他此番前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與我商議,到時候你也來聽聽吧。”

曹昂知道這是曹操要開始給他開小灶了,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欣喜,躬身行禮道:“一切聽憑父親安排!”

曹操與曹昂說了一會兒話後,徑直離開了,他此行是來找曹昂養母丁夫人的。

冊封大典在即,後院尤其需要穩定。

丁夫人雖然沒有為曹操誕下一兒半女的,但她的手段和格局無疑皆是上乘。

而且丁夫人一直將曹昂視如己出,曹操也對她極為尊重,許多大事都會來與丁夫人商議。

曹操徑直離開後,曹昂心中的一些思緒也都散去,“明日先生就會來鄴城了...真是懷念當初在先生手下歷練的日子啊!”

......

翌日,陸彥趕在午時之前抵達了鄴城。

丞相府書房中,曹操、曹昂兩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陸彥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

曹昂見到陸彥後,立馬起身行了一個弟子禮,道:“見過先生!”

陸彥拍了拍曹昂健碩的手臂,調侃道:“大公子何時變得如此見外了?”

曹昂聞言咧嘴一笑,心中那股莫名的緊張感陡然消失,“哈哈...先生還是如往日般隨和。”

陸彥又看向曹操,說道:“曹公,我找你商量個事兒。”

曹操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道:“坐下喝口茶,咱們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