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把這張獻誠和崔寧兄弟都先押下去,改日押送到長安聽候主公發落。”

“喏!”

張獻誠大喜過望,慌忙上前拜謝嚴莊和臧希晏,崔寧崔密兩兄弟也連忙叩首謝過兩位,他們經歷過死亡的威脅後,身上那股遺留的顯貴傲氣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只想著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

嚴莊入主成都之後,負責平叛的臧希液便撤離了蜀中,繼續回到漢中作為襄陽西北方向的生力軍。

嚴莊和韋應物一方面安撫蜀中軍民,同時開始執行李嗣業的軍政分離方針,將蜀中的四軍按照軍典正規化。按照李嗣業令朝廷頒佈的聖旨,郭英義被任命為劍南節度使,但這個劍南節度使已經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文職,只統領各州刺史,而一應軍務全部交給了參謀部,軍中升遷調動等決定都由參謀部五人共同決定,軍政分離在根源上杜絕了藩鎮的產生。

嚴莊命人將崔寧崔密押送往長安,但他並沒有用刑車押送,只是在兩人的手腳上拴上了鏈子,還允許他們騎馬。崔寧恐懼的內心多少有所僥倖,因為嚴莊此人精明而善於察言觀色,他的態度可能就說明了李嗣業的態度,自己存活下來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張獻誠也信心滿懷,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信心從何而來,或許因為只是與李嗣業有一面之緣。

他們在崎嶇的蜀道上緩慢行進,這時的崔寧對張獻誠頗為感恩,就憑他不懼生死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便可以確定這位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兩人之間也沒有了門第的隔閡,沒有了上下級的阻礙,每日在驛站歇息都相互交談,並且稱其為張兄。

半個月之後,他們被押送到了長安,先被關進大理寺監獄中。本以為雍王日理萬機,等他召喚定然是下個月的事情了。

但沒想到他們進入大理寺監獄的六天後,一隊長安御林衛的兵丁突然進入監牢,將他們押解了出來,直接鎖進了一輛封閉的墨車中。

車輛的轔轔聲在街道上響動,宛如他們忐忑的內心,等開啟車門後,被兵卒們拉扯推搡下來,站在一座華麗的宮殿園林的廣場中。

這時御林軍們不再推搡,而是站在了道路兩旁,卻有一個宦官模樣的人款款上前來,拂袖不鹹不淡地說道:“你們隨咱家過來。”

他們被引入殿中,宦官只是甩下一句話“在這兒等著,”便轉身離去。

等了將近一盞茶功夫,穿著一襲紫金色袍子的李嗣業從屏風後面踱步而出,三人連忙跪倒以頭觸地,比見到皇帝還要虔誠。

李嗣業坐在屏風前的胡床上,冷盯著下方的三人,突然開口問道:“崔寧、崔密,孤昔日率兵入蜀之時有幸得你鼎力相助,才能迅速平定川中,孤待你也算不薄,為何你卻突然反叛讓孤寒心。”

都到了這個時候,崔寧再說什麼也不起作用,他只能低頭嘆氣道:“是微臣糊塗了,請大王降罪。”

李嗣業又把目光投向另一邊的張獻誠,音調倒是柔和了幾分:“嚴莊給我的來信中說,有一員小將不顧生死親自率六千鐵騎前往吐蕃邊境攔截崔寧叛逃,張獻誠便是你吧。”

“正是末將。”

李嗣業的神情又和煦了幾分,點點頭又道:“嚴莊的書信中還說,按照朝廷的法度崔氏兄弟二人本該就地正法,你站出來阻攔說已經答應二人放他們生路,便要求情免去他們的死罪。你可知道一個死罪的犯人因為你的求饒而活,今後將會有多少人效仿。貪贓枉法,殺人越貨,喪盡天良之人有人求情,是不是也要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