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道:“眼下我父正在謀求平定叛亂,恢復大唐社稷清平,正需要楊先生這樣的人才出謀劃策。先生此番前來相投,莫非是有良策要教我?”

楊儀低頭喝下一碗甜酒,喝到嘴裡自有酸澀滋味:“屬下確實有一策要獻給將軍,以助將軍大破燕軍。我先前在史朝義帳下為職時,因見其麾下契丹同羅各部互不統屬,這些塞外蠻族狂傲自大,連史朝義也無法節制。這正是燕軍致命的弱點,也是我軍必勝的法寶。”

“契丹首領畢鍥葛和同羅首領高度支各率精銳曳落河與同羅騎兵,他們明為相助,實乃搶劫,恃權凌弱,驕傲自大,不但想取下太原,還欲拔除將軍所駐守之上黨,必然要先進攻武鄉縣。但武鄉縣不似晉中平原那般一馬平川,縣境內溝壑縱橫,敵軍一旦進入縣境之中,只要沿途設下伏兵,屆時不論曳落河還是同羅騎兵,只要他們一方先透過此處,將軍迅速截斷隘口鞏固防禦,使得兩軍不能相救。先集中兵力吃掉其中一部分,再趁著勝勢進攻其餘軍隊,兩軍皆可以殺敗,屆時將軍再救太原,豈不是易如反掌?”

李崇豹聽罷,立刻端著酒盞站起來,來到楊儀面前雙手捧著相敬道:“請楊先生滿飲一杯,我們通力合作大勝敵軍。”

“將軍請。”

李崇豹立刻把將領們召集進帳中來,端著酒盞每人敬了一碗酒,滿飲之後依次安排任務。

“薛堅,趙元韋,你二人率一萬人在南風溝附近埋伏下來,等敵軍前鋒主力透過之後迅速截斷通路,一面阻擊後續部隊一面加固工事。”

他又對岑參和楊儀說道:“岑夫子,楊先生,你二人就隨同我一起在九龍山兩側的山頭上設下埋伏,助我設下戰法陣型,一舉將來敵全部殲滅。”

“喏!”眾人齊聲叉手。

……

燕軍在祁縣休整不到兩日,便開始出動向武鄉方向進攻。畢鍥葛和高度支商量由誰作為前軍一直爭執不下,最終兩人達成一致協定。先由畢鍥葛率領兩萬曳落河為前鋒,等到攻克武鄉縣城後,曳落河在城中一邊搶劫一邊等待,再由高度支率領的同羅騎兵交替成為前鋒,進攻上黨第五城襄城,兩家每家搶一縣,然後雙方兩路齊頭並進直撲潞州城。到時候誰能先進城搶劫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他們這樣做出長遠的安排,定然是堅信自己能夠勢如破竹成功拿下上黨,燕太子史朝義也對此深信不疑,他就算有疑問現在也無從左右了。自從他們脫離圍城主力,從清徐進攻太谷和祁縣開始,再到準備進攻武鄉,這中間相隔了三四天時間。他本可以利用這三四天的時間,把他們這支軍隊的動向報告給主帥田承嗣。

田承嗣作為燕軍的老將,話語權和威信其實是遠勝他這個太子的,他無法勸阻這兩個胡人首領停下來安分守己,田承嗣也許能夠做到。他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害怕傷及到他可憐的面子才如此不聞不問。

畢鍥葛把搶劫得來的財物糧食囤積在太谷縣,只留一少部分人馬看守,親率一萬九千人進攻武鄉。他們從太行山下的武家隘經過,一路上沒有遭遇什麼抵抗,至此之後愈發猖狂,燒殺沿途的村落。

李崇豹派出的斥候不斷後退,將他們這支軍隊的行蹤斷斷續續報告給九龍山上的主將。

下午未時,從南風溝透過的曳落河最後一支騎兵隊緊隨大部隊而去,他們與後方的同羅騎兵相隔只有九里地,但這九里地偏偏給了唐軍可乘之機。

薛堅和趙元韋兩名將領突然從隘口兩端殺出,徹底封住了曳落河的退路和同羅騎兵的進軍之路,一面列陣阻擊一面在隘口兩端修築工事。

安全透過的曳落河後軍得知被截斷了退路,連忙派人給自己的上級報信,畢鍥葛對此不以為意,他們騎兵靈活機動,補給全靠遊牧和搶劫,美其名曰以戰養戰,從來不似漢人依靠補給線進行作戰。再說後面不是還有高度支率領的同羅騎兵麼,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衝進來的,隘口的河西軍就當做以盤小菜交給他們處理吧。

史朝義跟隨著同羅騎兵在後軍之中,得知兩軍被李崇豹在隘口切斷後大吃一驚,心中隱隱感覺楊儀的預言就要成真。

楊儀這廝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若是在這裡也許能夠想出補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