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將軍,大夫昔日待你不薄,如今為何要棄大夫而追隨所謂的朝廷?”

田珍面色通紅,眼看就要瞪眼發火,卻被李崇豹伸手攔住。崇豹上前半步,朝封常清躬身叉手道:“師父,這些日子來感謝你提攜教導之恩,只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必須追隨父親的腳步。如今局勢如此,我們人各有志,念在我們和軍中兄弟昔日的情分,我們好合好散可好?”

封常清揉著眉頭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是最不傷和氣的辦法,願意跟你們走的兵卒們你們儘管帶走,願意留下來的,也可以留下來。念在往日的情分之上,今夜我按兵不動,明日朝陽升起之後,我們就算涇渭分明,若將來在戰場上相見,各位不必手下留情。”

封常清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多謝中丞。”李崇豹三人鄭重地朝封常清叉手,轉身走出大帳。

田珍氣呼呼地嚷嚷道:“當初主公下野的時候他怎麼說的,現在突然反悔,我真想一刀砍死這貨。“

李崇豹神情輕鬆地開口:“人各有志,將軍不必過於介懷,不願意真心跟隨父親的,即使今夜強行迫使他們歸順,日後也會有許多麻煩,現在正好可保證隊伍的忠誠度不被稀釋。”

他們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營中,召集自己的手下宣告:“我等將前往魏州邊境追隨太尉,願意與我們同去的,跟隨我棄營前去!”

於是三營將士皆牽馬出營,在漆黑的夜幕中手執火把,朝著東方賓士而去。

李崇豹、田珍、趙崇玼所帶走的是安西軍中最精銳的騎兵軍和陌刀隊和疏勒軍一萬餘人。行軍司馬馬磷見狀,連忙跑去封常清的營帳問道:“中丞,為何要任由他們帶兵離去,安西軍割裂之後還能稱之為安西軍嗎?”

“人各有志。”封常清搖頭感嘆道:“想不到李太尉一世英名,功成名就蟄伏之時竟然會脫離長安,來到這相州附近豎起反叛大旗。他當初統轄隴右三鎮,為天下兵馬副元帥,麾下掌軍二十萬的時候都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

李嗣業率領二百餘騎從懷州北上,從河陽橋過黃河,過橋之後放火燒掉河陽橋,驚動了當地的縣兵,經過一場短暫的激戰之後前往衛州,經過十幾日跋涉後最終到達了魏州與相州的邊界。

這是他軍事生涯中最危險的時刻,史思明的叛軍前鋒距離他不足三十里,敵軍大營就直接駐守在魏州。他不得不晝出夜伏來躲避兵鋒。

九月三十日清晨,河西軍率先到達相州與衛州的邊界,叛軍前鋒以為唐軍要騰出手裡對付他們,連忙將前鋒部隊撤了回去。

李嗣業透過叛軍的動態,找到了河西軍的蹤跡,當即率領二百餘人朝風中飄揚的河西軍軍陣趕去。白孝德率領的飛虎騎左翼看到有一支小隊接近,立刻命眾軍上馬警戒,將角弓挽在手中高聲喝問道:“你們是那部分的?”

李嗣業騎著黑馬上前,喜悅地大聲喊道:“白孝德!”

“主公?主公!”

白孝德喜出望外,策馬奔至李嗣業面前,翻身下馬跪地叉手,李嗣業連忙下馬將他攙扶起來,笑著說道:“你我重聚,也不枉我等了這幾日。”

他手執馬鞭進入河西軍軍陣中,麾下諸將紛紛上前來拜見,兵士們舉起手中的長矛歡呼。

“主公,聽聞河西在吐蕃人的進攻下支撐不了多久,將士們心中都很憂急,主公能回來我們很高興,只盼主公帶我們打回河西老家去。”

李嗣業站在高處,對將領們許諾:“諸位兄弟,河西北庭安西是你們的家鄉,也是我們的根基,有朝一日平定天下,我定率領大家打回河西!”

上午時分,安西和北庭兩軍也趕到了魏州與相州邊界,三軍共計七萬餘人,差不多相當於相州城下唐軍數量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