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沉香亭中,就看見貴妃坐在亭中,披著一件白狐大氅,白色衣衫,素顏紅潤宛如雪後初放的紅梅。李嗣業側低著頭不敢多看,上前叉手行禮道:”臣李嗣業參見娘娘。”

貴妃微微點頭,揮手道:“李大夫免禮。”

她們夫妻二人坐在翹頭案對面的地毯上,李嗣業則跪坐在稍遠的案前,身邊有宮女侍奉倒酒。

李隆基與楊貴妃訴說著家常,飲了幾盞酒,楊貴妃起身捂著狐裘說道:“三郎,這外面有些寒冷,妾身先回南薰殿去了。”

“那好。”

李嗣業連忙起身叉手。

皇帝興致大好,一再給李嗣業勸酒,又望著龍池湖面詩興大發,做了幾首韻律還算通順的詩詞。李嗣業則坐在一旁言語吹捧,他也不怕尬吹錯了引得皇帝尷尬,反正咱這個人設就是文墨不通,吹捧錯了皇帝也不會怪罪。

幾盞酒下肚之後,皇帝似乎有些醉眼朦朧,傾斜靠在了案几上。李嗣業心眼活泛地轉了幾下眼珠,本來想找個機會跟皇帝提一提徵召擴軍,向北印度駐軍的事情。若是他清醒的時候還不一定會答應,但此刻酒意微醺,正好提起此事。

“陛下,臣有一建言。”

李隆基端著酒盞笑道:“嗣業但講無妨。”

“陛下,臣平定北印度之後,還留有一軍在曲女城中,但安西兵力不足。所以斗膽奏請陛下,可否請兵部在中原募兵以充安西,可使臣能抽調力量在北印度長駐一軍。”

李隆基抬頭猶豫片刻,好像醉得還不是很厲害,還能夠保持神智清醒地問他:“你還需要多少人?”

“只需招募兩萬良家子便可。”

“這麼多?”皇帝抿住了嘴唇有些不情願,思慮片刻後問道:“你現在想要派人駐守的北印度,可是當初玄奘法師西行求佛之終點?”

李嗣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啟稟陛下,正是。”

“這西天萬里之遙,與中原風馬牛遠不可及,也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嗣業何必把地界擴充到如此偏遠。朕的意思是你不如把人馬撤回來,獨駐守大小勃律即可。”

李嗣業暗感不妙,喝醉了思路都如此清晰,看來不好說服。

他只好又換了個角度勸說道:“陛下,北印度之富庶肥沃,絕不只是臣獻上的那些。此地盛產胡椒和各種香料,而且前兩年臣奉獻給娘娘的檀香榻,便是從北印度引進而來。”

皇帝還是不肯點頭,擺手說道:“既然北印度富庶,可使之內附,讓他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即可。”

李嗣業短暫沉思,便又有了說辭:“陛下,北印度雖然富庶,但其民多不開智,行為語言瘋癲混亂。甚至是他們的君主沒有權力更沒有地位,真正有地位的竟然是神廟中的僧侶。似這等悖逆天地規則的異邦,絕不肯歸順我朝,所以不但要除掉,還要長久駐守以管束。”

“原來是這樣,”皇帝揪著鬍鬚想了片刻:“朕可以命兵部給你招募兵馬,授予甲冑兵器。但若是兩萬人,則要耗費錢糧無數,這個先例朕不能給你開。”

“陛下,既然要長駐北印度,軍隊所耗的錢糧自然要由北印度來準備,我們只需安心駐軍即可。”

皇帝抬頭望著沉香亭的頂部,才緩緩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