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龐嶽大喜:“某也是來北庭任職的?不知你所任的是什麼官?”

“岑參要去庭州擔任節度使李中丞麾下的的行軍掌書記。”

“哈,這可真是巧了!龐某也是去擔任節度使李中丞麾下的節度判官。”

岑參叉手見禮道:“那麼岑參就先行見過龐判官了。”

龐嶽哈哈大笑:“不必客氣,大家都是同僚,何必要分個你高我低。”

岑參還在心中琢磨,以為這龐嶽也和自己一樣,是被李嗣業用書信從長安請過來的。但反觀此人的言行舉止,不似有才學的樣子。不過他這人比較沉穩內斂,絕不輕易表達未認定的猜測。

龐判官也心中疑惑,這岑參二人騎著快馬,沒有攜帶家眷,能和他在北庭遇上定然是後發先至。他在右相府的時候沒聽說有別人同調往任職啊?難道右相李林甫做了兩手準備,分別派他和岑參前往北庭?

龐嶽為人開放健談,有了問題就要旁敲側擊地問清楚,不然晚上容易睡不著覺。

“岑兄,聽聞這位李嗣業中丞是新官上任,不知你是如何獲得這北庭的門路的?”

怎麼獲得?這問題真敏感,他總不能告訴對方,李中丞早就聽說我的名聲,也特別器重我,特地派人去長安請我來北庭任職。更不能告訴他向吏部使了一些銀錢才轉調過來。”

岑參只好含糊地說道:“岑某能來北庭,全賴朝廷的任命。”

龐嶽心說廢話,我也是朝廷任命的。他又問道:“岑書記臨行前,可否受到上官的託付?”

岑參轉念一想,哪有什麼上官的託付,只不過是李嗣業派了一個商賈前來接洽,他稍稍端了一下姿態,便欣然應同了。當然這話也不能說出去。

他又以假話開口應付:“臨行之前,上官叮囑我要隨遇而安,做個閒人,切莫自作主張,多做多錯。”

這話和李林甫的那番交代又何其相似,簡直跟他差不多的口吻,這下龐嶽有五成相信,岑參和自己一樣,是李林甫派到李嗣業身邊的又一條暗線,

“你的上官與我的上官倒是蠻像的,等我們到了庭州後就是一家人,希望兄能夠與我相互提攜。”

“自然自然。”

天寶六載五月底,北庭節度判官龐嶽和北庭節度行軍掌書記結伴進入庭州城,兩人一同進入內城郭的北庭節度使府邸。

李嗣業盤膝坐在豹堂屏風前,面前的案几擺放著吏部公文信件,他拆開傳遞來的公文,把吏部的任命文書仔細看了一遍,才抬起眼角乜了龐嶽一眼。

本以為只是個送信的,想不到竟然還是給自己安排的節度判官,李林甫果然疑心深重,還派了個人來監視自己。

他又抬頭打量著岑參,一時竟有些眼熱,這可是四大邊塞詩人之一的岑參,如今卻在自己的手底下當幕僚,虛榮心進一步得到了滿足。

雖然對他們兩個有著截然不同的好惡,李嗣業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來,對兩人持一樣的態度談笑溫言接待,聲稱“來了庭州別見外,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我馬上就派人給你們安排收拾住處,先安住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