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隴右李姑臧長房(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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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舜和笑而不言,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酒,才緩緩開口道:“李將軍,這戴望殺人案所牽涉的,可不單單是一個縣令那麼簡單。將軍有所不知,此案發生後短短几天內,河西諸州都已經把通緝榜文貼發到各縣和全部交通要道,而當時河西節度使王倕早已卸任進京,能夠有如此影響力的,非河西大族所不能夠。”
李嗣業吃了一驚,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昌松縣的的大戶張玉或許是敦煌張氏的分支房?
“可是敦煌張氏?”
張舜和搖了搖頭笑道:“非也,我張氏自是大族,但這張玉與我族中各房相隔甚遠,張家也犯不著為一個九竿子都打不著的張玉出頭。所以這張玉所靠的,還有一個更大的來頭。”
李嗣業眯瞪著眼睛,搖搖頭道:“還能有誰?”
“李將軍可知這武威城本名為姑臧城,乃是隴右李氏姑臧房之祖地,源起北魏龍驤將軍、姑臧侯李承。如今武威城中只住著李玄恭一家,卻以姑臧長房自居,外散的族中子弟每年都要回姑臧祭祖,所以說這長房雖無成才之人,卻依然不容小覷。”
李嗣業皺起眉頭問:“這與張玉有什麼關係?”
“與張玉雖無關係,但這張玉之妻,乃是李玄恭之子李佢的乳母之女,自然不能以常人論之。”
李嗣業一聽,頓時氣笑了:“區區一個李家的奶媽子,奴僕之流,竟然也能讓河西諸公們俯首帖耳?”
“你沒聽說過這句話?打狗也要看主人,何況是殺了人家乳母的女兒。所以某隻能提前知會你一聲,涉及到姑臧房,中丞也不敢妄下決斷,此案恐怕要發回長安,交由刑部,最終又要落到右相的判定中。”
李嗣業實在不敢想象,一個犯人的判決竟然還要矛盾上交到朝廷,而把戴望的生死交到李林甫手中,其結果也可想而知。
如今事情鬧得如此之大,怕已到了無法收場的地步,到時候怕真如夫蒙靈察說的那樣找個死囚來頂替了。
他拱手對張舜和說道:“多謝張別駕以實情相告,好使嗣業有轉圜之機。”
“李將軍不必客氣,你是夫蒙中丞麾下心腹愛將,說不上你我將來還會成為同僚了。”
從酒肆走出來,李嗣業陷入了反思中,他懷疑自己現在所做的這些是不是徒勞,該不該按照預定計劃走下去。
人在某些時候總是倔強而又執著的,就像他現在一定要給戴望免罪,雖然真正的戴望已經魂歸九泉,但頂著他名字的徐賓,卻需要他的投桃報李。他也許只是想向戴望證明,他可以堂堂正正地保證他的自由,才能夠獲得他的衷心。
當然要繼續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
武威城姑臧縣的李氏宅邸外銅鶴獨立,院內香火縈繞,只因姑臧房長房的這一代主人李玄恭崇通道教,早已舍家宅為道觀,家中姬妾皆為道姑。在這種家風薰陶之下,連他的兒子李佢也早早地頭戴芙蓉冠,熟讀道家經卷,潛行修行,父子二人長達十年不出家宅,連親友故人來訪都一概閉門不見,美其名曰清修,也不知道窩在家中一輩子能修出個什麼門道來。
武威城中的百姓都稱呼李玄恭為李神仙,也不知這稱呼是褒義還是貶義,基本上四十歲往上的人才見過李神仙的真容,其餘人只當他活在傳說中。
崇道本是上流社會的風俗,但似李玄恭父子這般閉關一般的修行,還是相當稀奇。當然人在世上活著,就不可能不理吃喝拉撒等俗務,況且姑臧長房在武威縣的田產數不勝數,全交由管家李味道來打理。
這一日晚間,李家道觀旁邊的大宅內來了一個客人,此人身穿淺綠色官袍,身材像猴子一樣矮小,正是涼州府法曹參軍趙汝。
宅院堂屋中富麗堂皇,胡床,長榻都做工精美,木炭爐中放著檀香,隨著熱氣的升騰使得整個房中也飄搖著香氣。一個身穿幽綠華裳的半老徐娘坐在胡床上,儘管她滿頭珠翠金光搖曳,卻依然難掩市儈氣息。她身邊坐著身穿深紅襴袍頭戴黑紗幞頭的男子。
趙汝進門後朝兩人只是拱了拱手,才盤膝坐在他們面前說道:“李管事,大娘子,殺害你們女兒的仇人已經回到了涼州府大牢,但是事情有些不太妙,新任河西節度使夫蒙靈察和他的心腹愛將李什麼,對,李嗣業,這兩人非要保那仇家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