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惟明坐正身體拱手相送。

李泌站立起來,叉手說道:“我去送送你。”

兩人走下樓梯,李泌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冊,雙手交給了李嗣業:“這是太子讓我送給你的。”

他只是低頭掃了一眼,書封上寫著氏族志,此書出自初唐貞觀時期。當初李世民為了壓制五姓七望,命令吏部尚書高士廉起頭編纂氏族志,把李家皇室編為第一等姓,外戚編為第二等姓,山東望族編為第三等,透過這種方式壓制舊士族,提高庶族地主的地位,以加強皇權。

高宗和武則天后來重新編寫了姓氏錄,將所有天下姓氏以朝廷官員官階,功勳來重新編排,五姓七望已經全部被排出其外。為此武則天將原氏族志收回,全部焚燒殆盡。太子手上的這一本已經是海內孤本。

他不去細想這個,叉手相謝後,把書塞進了懷中。

兩人從樓內出來,此樓所在正好是個高臺,所以回頭望去,這景龍觀的另一邊卻是殿閣排列,層疊鱗次,時而有兵卒穿梭其間巡邏。他頓時感覺好奇,伸手向那邊指去:“那是什麼地方?”

“靖安司,暫時由我擔當司丞。”

李嗣業狐疑地問道:“靖安司?我怎麼從來沒聽說有這種部門,它是做什麼的?”

李泌剛準備開口,李嗣業卻突然醒悟過來,連忙擺手道:“不,不,你別告訴我,我不是京官,告訴我沒什麼好處。”

李司丞縮起了瞳孔,抿著嘴唇想說什麼,卻沒有張口說出來。

李嗣業回頭叉手拜別:“李司丞,十日之後,我再來如何?”

“好。”

李泌低頭望時,李嗣業已經踩著石階走下了樓臺,身影消失在觀廟的幹樹杈中間。

皇甫惟明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後,也遙望著李嗣業的背影,問李泌道:“你認為這個人如何?”

他將拂塵搭在袖子上,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是一介武夫。”

“這話說的,他不是武夫誰是武夫,此人力大無比,擅使陌刀,騎快馬在軍中挺進,所向無一合之敵。”

李泌揚起拂塵搭在了肩頭上,搖頭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他不止是一介武夫,其餘方面也必然有建樹。若是太子只知其勇,倒是一種浪費。”

皇甫惟明點點頭道:“太子殿下與我吩咐你,與李嗣業接觸要小心謹慎,他是夫蒙靈察麾下將領,名義上算是右相的人。”

“既然是右相的人,我們為何還要冒險與其接近?”

“磧西是右相李林甫的永業田,其一脈將領皆受命李林甫,每年入京敘功必先入相府。太子想在鐵板一塊的磧西,埋下自己的一根釘子,以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