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若又顯露出了青樓女子的魅惑形態,低頭輕抖著披紗衣,半個肩頭露出白皙鎖骨可見,她輕佻地對李嗣業笑道:“剛才的三個薩珊金幣是討訊息的賞錢,留沐的錢客還沒有出呢。”

李嗣業將半串銅錢甩在桌子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在外間給我打個地鋪,我不進你的隔扇內間,這些錢應該夠了吧。”

荷若瞬間變了一張冷清的臉,朝他翻了個白眼,伸手抄起桌上的銅錢:“嗬,小家子氣。”

他摘下橫刀放在案几上,荷若踩著細碎的腳步進入隔扇,閉合之後,又從裡面走出,懷中抱了一團氈子和衾被。

“既然不需要本娘子伺候,你自己隨便鋪開睡吧。”

她端著油燈走進隔扇,閂上了門,李嗣業頓感可笑,一個風塵女子還閂什麼門?她應該擔心的是錢財有失,而不是別的啥東西。

昏黃的油燈從隔扇的糊紙格子裡投出來,女子跪坐的側影投在隔扇上,她輕手解下肩頭披紗,窈窕有致的陰影在窗紙上勾勒出輪廓,曲線婀娜給人以無窮遐想。李嗣業頓時感覺丹田有一線熱流向上湧動,幾乎要從鼻子裡衝出來,這簡直就是朦朧側影殺呀。

他想了想這虎狼之女剛才的作態,才把衝動給按耐下去,提著刀站起走過去。他鋪開了羊氈,把刀放在右手一側,躺下後把衾被蓋上,右手握著刀柄閉上了眼睛。

隔扇中的油燈被吹熄,房間裡一片漆黑,窗外樹枝的疏影投射在窗紙上,影影綽綽,隨風擺動。

天光微亮,頂著一頭蓬亂髻的荷若推開隔扇,輕紗在裸露的肩頭上胡亂地苫著,她探頭去看房間裡,羊氈和衾被已經被打成了卷,昨夜的男子已經消失。

……

燕小四打著哈欠,眼睛裡佈滿血絲跟在李嗣業身後,他回頭看了看這位疲憊的老兵,笑了一聲說道:“食髓知味,昨天晚上沒睡成吧?”

“嗯,”燕小四的表情不再那麼忸怩,抬起頭浮視上方,似乎還在回味。等了好半天,才猶豫地問李嗣業:“那個,像她們這種青樓女子,贖身需要花多少錢。”

“大概只要個三四十萬錢,若是頭牌或許更貴。”李嗣業忍住笑意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該不會只睡了一個晚上,就想著要給她贖身吧?”

“哪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李嗣業雙手抱胸,走在前方口中侃侃而談道:“青樓中的女子,她們很小就被送進去,專門培訓取悅男人的技藝。是不是她說話光綿軟的聲音就讓你骨頭酥掉了?”

燕小四似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她們常年與男人交往,也練就了察言觀色,八面玲瓏的性子。你昨晚遇到的那些溫柔似水,她對每個男人都是這樣,都是看在金錢的面子上。當然也有那種看順了眼情投意合的,這需要長時間去看待,去經營,你日後若是多去這種地方,見多了這種女人,估計這種想法就沒有了。”

“校尉說得極是。”

燕小四對李嗣業的見多識廣極為佩服,大家都是同樣年齡的人,他竟如此熟稔洞明,定是常年流連花叢所得的經驗感悟。

話說,今天就要離開蘭州去往長安了,但是那女子,還是讓他有些不捨,要是能重新回到這個地方,重溫一回該有多好。聽校尉說長安城裡的平康坊中,青樓館閣之多要遠勝蘭州勸業坊,或許到那裡去光顧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