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威者使人懼(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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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新來的校尉上場不講官面路子,竟然親自動手把演員給打殘了。他們剛琢磨著如何收場,卻又被李嗣業一嗓子喊了出來,只好硬撐著把預定的套路給演下去。
李嗣業明白這一點兒之後,就好處理了。他正愁如何找藉口讓田珍藤牧上位,你們兩個既然主動承認錯誤,那我不順勢而為還等什麼?
軍中就需要簡單粗暴直接的風格,任何的花花腸子,在這種雄性荷爾蒙旺盛的地方,都不值一提。
他指著兩人說道:“身為左右旅帥,剛才營中鬥毆卻未能及時趕來制止,是翫忽職守!還有,你們的這些部下,口口聲聲喊什麼第十團、第六團。這裡是第八團!如果誰自認為不是第八團的人,趁早給我解甲滾蛋!”
氣氛稍稍有些凝固,申長史完全深藏成了李嗣業的背景色,只看著他一人在前方指責喝罵。
李嗣業將雙手負於身後,面色稍微緩和地說道:“本校尉要從嚴治軍,是非對錯皆無商量餘地,也不會給你們第二次機會。你二人降為隊正,留待觀察。田珍!藤牧!”
田珍和藤牧齊齊上前,叉手道:“喏!”
“我任命你二人為左右旅帥,執掌旅中事務。如果有人不服,可以來找我,如果你認為自己比他們更有資格當這個旅帥,也可以來找我。”
他扭頭環視一週,在場計程車卒皆不敢與其對視,紛紛瑟縮著脖頸低下頭。
“你們可有異議?”
無人應答。
李嗣業加大音量暴喊了一聲:“可有異議?!”
眾人叉手喏道:“喏,無有異議!”
“既無異議,各自歸隊!日後若遇鬥毆不加以制止而圍觀者,每人三十軍棍!今日念你們是初犯,就免了!散!”
軍卒們心有餘悸地各自散去,兩位旅帥臉色怨鬱,混在人群中回過頭去看背朝他們遠去的李嗣業一行人。
申長史不知何時已匆匆離去,連個招呼也沒跟他打。
李嗣業親自牽著黑胖來到值房,從馬背上將捆紮的棉被棉褥,銅盆,火鍋等生活用品抱下來。庫班尼等三名親兵很有眼色地一擁而上,從他手中搶走東西,各自在房間裡鋪床,清掃,打水擦灰。
他反而站在一旁無事可幹,只好無奈地說道:“隨便打掃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太乾淨了。”
這話當然沒有任何效果,反而使他們打掃得更加仔細,隔扇木框的邊邊角角都被清理得很乾淨,几案被擦得鋥光瓦亮。
他從蔥嶺帶來的親兵們都在門外站著,李嗣業招手讓他們進來,說道:“你們無需在這裡等候我,各自去營地找住處,帶了家眷的去城中租房子,把家眷從館驛接回來安頓好。於構給你們的安家費還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
親兵們連忙推脫擺手道:“不必,我們手裡的錢都充足,校尉不必掛念。”
他們各自牽著馬離去,只剩田珍和藤牧留在房中。藤牧剛才就欲言又止想吐個痛快,此刻得了空當,主動上前叉手說:“你剛才所做所為,太有些強硬,才上任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兩個旅帥擼掉,可知旅帥下面還有隊,隊下面還有什和伍?你即使立威震懾,下面未必就服,我們依然是光桿旅帥。可知這裡是安西,戰事時有發生,你威嚇他們,使得下面的人懷恨在心,這一旦到了戰場上,他們稍有懈怠,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依我之淺見,只有恩威並用,才能使得將士歸心。”
李嗣業抬頭摩挲著平滑的桌面,笑著反駁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威者使人懼,恩者使人從,立威容易恩服難。我剛上任不久,他們對我還很生疏,不先立威震懾住他們,談什麼恩德不是空中樓閣麼?你藤牧就是讀書太多,書中的道理也要根據實際來用。”
田珍站在旁邊雙手抱胸,神情略帶挖苦說:“說得正是,你這東洋人來大唐,只學了些經學道理,哪兒懂得活學活用。和一幫糙漢子談什麼恩服?我田珍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當軍官沒點兒威風,豈不是讓部下騎到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