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西市有擂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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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菜刀把肉扒拉成一堆,從櫃上取下一片荷葉,覆蓋到肉堆上,然後菜刀託著肉堆往起一翻,所有的肉都堆在荷葉中。他又三下五除二地包裹起荷葉,從頭頂拽下一根細麻繩,將荷葉肉包捆紮完好,用秤桿挑起荷葉包,朝張小敬拋來一個眼神:”郎君請看,高高的。”
李嗣業在一旁看得賞心悅目,感慨店老大的業務很熟練吶。
釀酒坊裡的廉價酒被稱之為富平石凍春,說是富平縣傳過來的技藝,張小敬照例搶著把錢給付了,這讓李嗣業的心中很糾結。這位不良帥倒似無所覺,親自動手沽了兩壇,還用竹升嚐了幾口,大大誇贊店家的酒香。
等兩人從酒坊裡走出,張小敬才大聲對李嗣業說:“其實這店家的技藝很差勁,根本不是什麼富平石凍春,真正的石凍春我喝過,入口清香回味悠長,他這酒頂多算濁酒,還經常兌水。”
李嗣業看了那酒的顏色,是微黃髮褐色的,不知道嚐起來是什麼味道。真正意義上的白酒是元代才有的,這個時代的酒釀造提煉還不算提純。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等以後掙到錢,一定把今天的人情給還上。畢竟跟張小敬才剛認識幾個時辰,這樣的照顧真是受之有愧。
三人繼續往前走,越發深入繁華之地。前方有兩座佔地寬廣的歇山式樓閣,有三層多高,廊臺高懸,青瓦層疊,紅色柱子密匝匝排列。這兩座樓的前面人來人往,擁擠如織。
李嗣業又把妹妹舉到了肩膀上,李枚兒一隻手拽著哥哥的幞頭,紅通通的小臉上興奮又緊張。她還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場景,比他們高陵縣城每年一度的廟會還要熱鬧。
李嗣業與張小敬擁著人群向前蹭,看見建築的門額上寫著‘相撲樓’,樓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短打葛布衣的健壯漢子。
他很感興趣,想擠進去看看,卻被那健壯漢子攔住指了指牆上的木牌,牌上刻著入場需付三十文。
李嗣業撇了撇嘴,才不舍花三十文去看過眼紅火的東西,能遠遠地瞅一下就好。他把李枚兒舉過頭頂,踮起腳尖看了看裡面的擂臺。觀眾們簇擁著圓形的土臺子,地面用白絲絹圈出界線,中央鋪著鬆軟的沙子,兩個胖壯的漢子裹著白色的兜襠布,彎下腰來對撲。
張小敬走到他身後,挑著眉毛說道:“你要是會相撲,可以上去試試,參加一次下來能賺數千錢。”
李嗣業搖了搖頭,隔行如隔山,相撲他還真的不懂。
他們又跟著人群去了另外一座建築,門額上寫的是鬥武樓,門口卻沒有人把守,聽周圍的人講解才知道,這是純粹的公共建築。
唐律規定民間不得私鬥,但唐人尚武,許多西域豪商喜歡透過擂臺比試來僱傭刀客保鏢,一些保鏢行和武將世家也喜歡擺擂臺來招婿,所以西市署官員便在西市中央的一塊空地上修建起了相撲館和武鬥樓,任何人想要擺擂都必須到樓中來,只需出一筆場地費即可。
這才和李嗣業的專業對口,他站在門口遠遠望著臺上拳腳相搏的兩人,生命中的躁動因子不安分地發作起來。這好像是他的緣分,冥冥中老天爺要讓他完成上一世生命中未完成的比賽,這是一個遺憾,如今這個遺憾能在大唐西市的擂臺上實現,完成未竟的比賽,何嘗又不是一件幸事。
他目光熱切地望著擂臺,雙手抓著捆在背上的鋪蓋羊氈麻繩。抖了抖肩膀讓枚兒坐好,簇擁著人群來到了擂臺前。張小敬來不及阻攔,也只好擁著人群擠了進去。
“讓一讓,嗣業!”
李嗣業抬頭仰視,兩旁的臺柱上掛著長幡,左面寫著‘橫掃安西四鎮’,右邊寫著‘縱跨中原百州’。卻是個胖壯的胡人站在臺上,一隻腳踩著倒地的漢子。他鬚髮炸裂,坦露上身,只穿著一件胡兒羊皮褲,袍袖打結栓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