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為不良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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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縣衙在宣陽坊,需要走很長一段路,沒有了笞杖之刑的隱痛擔憂,職業也有了安定,李嗣業的心情總算是放鬆下來,可以自由地觀瞻長安城規劃的坊市結構。
白居易說“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長安城坊市的規劃,正是這座城市的特色,估計也算是現代小區制度的鼻祖了。
穿過縱街抬頭仰望,龍首原上的大明宮宮牆層疊排列,殿宇上的青琉璃瓦如魚鱗般上下錯落。他不知道自己處在玄宗朝的哪一年,但看到自己面孔如此青澀的樣子,應當是正該盛世的開元時期吧?
李嗣業主動探過頭來問:“現在是開元哪一年。”
張小敬略微回頭,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這讓李嗣業很是不安,還好他直接給出了答案:“開元二十四年。”
張小敬又接著說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安西都護府的烽燧堡當差,如今卻已經是長安城中小小的一名不良帥了。”
李嗣業側目仔細看了看他,這人身上沾染了太多肅殺血腥的氣息,竟和這座長安城的繁華氣度格格不入,也許是西域邊塞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還是他臉上的傷疤背後藏了許多苦楚,總之這該是個很複雜的人。
萬年縣廨有大堂朝向街道,大堂旁邊就是前門,進去後有三四個院落,可容司職不同的小吏在其中辦公。縣尉負責兩座跨院,一座用來住人,一座用來審訊和臨時關押囚犯。
李嗣業和不良們停留在院子外面,張小敬親自進去通稟。
他站在原地百無聊賴,索性欣賞起縣廨的建築佈局。無論是堂房還是長亭都顯得方正端莊,沒有絲毫的纖巧,這大概就是唐式建築的特色。就連門壁上的獬豸的浮雕都豐滿雄壯,不事雕琢,徒有其神,不求其表。
張小敬很快走了出來,對李嗣業招了招手:“跟我去見張縣尉。”
他把妹妹留在院子門口讓眾人看顧,跟著張小敬進入院子裡。只見一個身穿青色花紋圓領袍的男子站在正堂廊上,頭裹黑紗幞頭,雙目冷漠,下巴有淺須,這正是長安縣尉張洪。
張小敬領著李嗣業上前叉手拜道:“張縣尉,就是這位李嗣業仗義出手,替我們捉住了慣犯常橫生。”
李嗣業也學著張小敬的樣子雙手交叉,右手拇指伸出在胸前說道:“高陵人李嗣業,參見張縣尉。”
“嗯?就是這位壯士捉住了常橫生?該賞!待會兒去找趙主薄領取賞金花紅。”
張洪見李嗣業身高寬大健壯,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人面容板正,器宇不凡,想來也沒有任何劣跡,跟著張小敬麾下這些人在長安充當底層不良人,算是屈才了。
“不錯,去跟趙主薄報備一下名字,以後就跟著張小敬吧。”
張縣尉只是這樣吩咐了一句,就算是把他的工作給定下來。兩人叉手告退後,去找趙主簿登記注色。
趙主薄所在的跨院雖不及縣尉佔地寬闊,但瞧起來卻很精緻,張小敬帶著李嗣業站在院門口叉手高聲稟報:“趙主薄,張小敬帶義士前來領懸賞金。”
裡面遲遲無人發出聲響,兩人只能站在外面等候,瞧起來這主薄的派頭比縣尉要大得多,也確實是。主薄掌管一縣錢糧,人事任命登記,相當於財政局兼人事局局長,在品級上比縣尉高出半品,職權範圍也大的多。若是在地方州縣,縣尉除了緝盜外還負責一縣的武裝民團,但在長安城中的萬年縣,萬年縣尉也只剩下捕盜和維持治安這項職責了。
等了不大一會兒,一個捧著厚厚文書的小吏從裡面走出,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才扭頭說:“趙主薄叫你們進去。”
張小敬在李嗣業耳邊低聲囑咐道:“待會兒進去以後,不管趙主薄拿出多少錢,你只可取一半兒,差事比賞錢重要。”
李嗣業點了點頭,其中淺意他能領會,不需要去問個為什麼。別看相隔了一千多年,但在這種事情上他和古人是沒什麼代溝的,錢帛不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加強溝通的橋樑。
兩人走進主薄辦公的區域,房間的三面牆壁都被木架子和木櫃所佔滿,架子上擺明了各種絹布卷冊和紙質書卷。只在中央的空地上放著案几,趙主薄盤膝坐在蒲團上,低頭握著篆筆在紙面上抄寫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