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聽聞此言,也是吃了一驚,萬般不捨地說:“嗣業,你先後兩次救孤與危難之中,我怎麼能捨得你離開,我沒有了你,如何能對付得了武惠妃與壽王一黨。”

李嗣業心中藏著許多話,這些話他本想等離開太子的時候說,不過他覺得應該提前說出來。他想嘗試一下,自己對太子施加潛移默化的影響,到底能不能改變太子的命運,能不能像蝴蝶效應那樣繼而改變大唐的國運。

“太子殿下,臣有幾句知心的話相告,殿下只要肯聽,自然不怕來自任何方向的進攻。”

李瑛滿臉喜色,連忙扶著李嗣業請他坐在身邊,經過這些天的同舟共濟,他早已對李嗣業推心置腹,誠懇地說道:“還請嗣業兄教我。”

李嗣業對於大唐李家的尿性還是知道的,自從李世民玄武門之變開始,皇帝之位接力棒的傳遞就沒有順利過,太宗傳高宗之前,發生了李承乾謀反案,李泰謀嫡案。高宗繼位後又有了女強人武則天篡唐興周,不遺餘力地清除李氏。武則天與中宗李顯過渡期間又有神龍革命,緊接著就是韋氏亂政,李隆基又帶兵誅殺李氏,把親爹李旦扶上了皇位,然後又使得李旦變成了太上皇,實在是太亂了。

李隆基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不就是父子爭位的魔咒在他身上重演嗎。

“殿下,你要弄清楚,無論武惠妃、楊洄、李林甫如何對你施展陰謀詭計,他們都傷害不到你,真正能夠決定你生死存亡的人,就是陛下。只要你努力成為陛下所期望的太子的模樣,就誰也無法取代你。”

“父皇期望中的太子模樣?”李瑛抬頭仔細地思考著,然後恍然大悟地說道:“難道是積極參政,表現突出?”

李嗣業心中腹誹道,那樣你死的更快。

“錯!是低調。”

“低調?”李瑛吃了一驚,他都是皇太子了,每天出入都有儀仗隨從,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

“對!無論武惠妃與楊洄如何算計,你都不能做出明面上的反擊,因為你無論如何反擊,陛下都會以為你是在針對他,針對皇位。第二,儘量杜絕一切私下裡的來往,公開行政上的來往可以,但私下裡不要與任何外臣結交,就連幾位親王,你也儘量不要與他們來往。”

“這怎麼可以?孤本來就勢單力孤,你再讓我與鄂王和光王斷交,我沒有任何助力,不就變成孤家寡人了嗎?如果有一天發生了什麼事,都沒有人站出來替我說話。”

“對,”李嗣業篤定地說道:“就是要把你變成孤家寡人。”

“公開的場合上,你可以主動發表意見,體現你的能力,但私下裡絕對要保持那種孤立無援的狀態,這樣你才能最終熬出頭。”

李瑛愣愣地坐在地毯上,李嗣業所說的話,以前也有人向他提起過,卻從未說得像他這樣深刻,這資訊量太大,一時接受不了。

李嗣業也覺得應該讓他獨處慢慢思考,這種事情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畢竟不是李瑛,體會不到他心中的焦慮,沒有他那種危機感。更何況天底下很多事都是知易行難。

“殿下,臣的話,你慢慢考慮,臣告退。”李嗣業退出殿外。

李瑛沉默良久,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感慨地說道:“嗣業說的很有道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