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棺。”輕歌重複這兩個字,說。

風錦忍著淚把棺蓋移開,輕歌立在冰棺前,右手貼在胸脯,朝幾名女弟子彎下了腰,許久都沒有抬起身。

“抱歉,是我無能,沒有護好你們。”

輕歌起了身,分別把一罈斷腸酒放在了冰棺,“這是我最愛的酒,黃泉路上,請飲一杯。”

她看了眼那名死不瞑目的女弟子,伸出白嫩纖細的手,輕覆在女弟子的眼睛。

“小師妹,我們已經試過了,她經歷了太可怕的事,已經不能閉眼了,就讓她這樣走吧,原來生能一生平安,不遭受這般的苦。”風錦哽聲說。

青月學院的弟子和柳煙兒等人不忍再看,眼眶紅了一大圈。

林越掩面而泣。

棺中,是她最好的師姐。

她舞水墨長袖,師姐彈奏高山流水,倆人是知音。

卻不曾想,陰陽相隔,生離而死別。

林越丟掉了柺杖,在火化的木堆旁,跳一支水墨舞。

長袖抽動,絲綢如水流,沒有了師姐的琴音,她的水墨舞充滿了蕭瑟淒冷,如國破山河,一曲離人,只剩枯草繁蕪。

那側,輕歌覆在女弟子眼皮上的手,緩緩朝下移動,動作非常的溫柔。

許久過去,每個人都驚了,睜大眼睛,錯愕不已,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師姐的眼睛,闔上了。

她,瞑目。

終於,再也沒人能控制住翻湧的情緒,熱淚流滿了整張臉。

她等來了女帝,終於可以安心赴死。

大仇得報,九幽門前,痛哉快哉。

輕歌見此,呆呆地站著,神情有些恍惚。

她眼尾滑下的一滴淚,落在女弟子的睫翼,女弟子在輕泣。

輕歌袖衫下的雙手,死死地攥著拳,怒火滔天而起,無比的憤然。

即便李元侯被千刀萬剮,也救不回死去的弟子。

哪怕用王府數百人口來陪葬,天地院的師兄弟們也活不過來。

這便是輕歌殘暴的原因。

既然意難平,那便讓他們嘗一遍,那該死的苦難!

秋風起,滿地枯黃的落葉飛揚,離奇的是,數朵美麗的罌粟,別在了女弟子們的髮間。